安文思神甫从书桌上摸出一个蜡烛,冒襄则从身上取来火镰与火石,将一块绒布点燃,随后那支蜡烛便亮了起来,小小的屋子里立刻变得明亮了起来。
冒襄与安文思神甫将靠在墙边的书桌向外拉了拉,两人各自坐在自己的床上,就着那微弱的蜡烛火苗,小声谈论着一路的见闻,还有自己心中的感慨。
正说话间,却忽然听见外面响起了钟声,紧接着,一种军号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两人正疑惑间,却听见屋子外面乱了起来,人们的嚷嚷声和桌椅板凳碰撞的声音响成一片,但不久之后,就象是突然开始时那样,又突然安静了下来。
安文思神甫急忙走到隔壁房间,将那名满身酒气、正躺在床上休息的年轻翻译拉了起来,带着他下了楼,冒襄当然也不会留在楼上,他马上也跟着走了下去。
客栈里的人差不多已经了,就只剩下了掌柜的和几个伙计还在收拾狼籍不堪的店面。冒襄随着安文思神甫与那名翻译走出客栈,却见那些原本乱哄哄在客栈里闹腾的众人已经站好了队,正恭敬的聆听着一名胳膊上挂着臂章、身上穿着灰绿色军服的人训话。
安文思神甫拉着翻译站到了队伍的最后面,并不断的催促那名翻译尽快将那人讲的话翻译给他听。冒襄也站到了安文思神甫的身边,默默的聆听着,虽然他跟着安文思神甫学了半年多的拉丁语,但是此时还只能听出个大概的意思,因此还离不开安文思神甫的翻译。
原来,这些人是被召集起来准备前往内城去聆听“教宗”的演讲的,而那名胳膊上挂着臂章的人就是他们的领队军官。
冒襄与安文思神甫对望一眼,冒襄有些不放心,心中不禁暗想道:“马车夫怎么还不来?”
说曹操曹操到,正当那支队伍开始分发火把,并将随身武器解除的时候,马车夫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开始时他没看见站在队伍后面的冒襄他们,而是直接闯进了客栈里,直到那名年轻翻译跟进去叫住他,他方才转了出来,并将冒襄三人拉到一边。
马车夫从口袋里取出三张纸片,随后说道:“好了,这是入内城的许可,现在就可以进入内城了,你们不是想进去看看吗?那么就快跟我走吧,若是再等上一会儿的话,恐怕你们就挤不进去了。”他抬起头来,看了看那些站得歪歪扭扭、浑身散发出恶臭的准教徒们,脸上显出得意的笑容,说道:“你们很幸运,今晚教宗陛下将举行一次大型的、激动人心的演讲,不仅这些准教徒获准参加,而且连你们这些外来人也被允许参加,教宗陛下的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要你们把我们的教义和主张传遍世界!让所有的人都来朝圣。”
马车夫转过身去,将手一挥,说道:“跟我来吧,这些人再过一会儿就要进去了,到时候你们就真的挤不进去了。”他伸手从一个准教徒手中接过一支已经点燃的火把,引着冒襄三人向内城方向走去。
冒襄懵懵懂懂的跟在安文思神甫身后,随着那马车夫向内城走去。
马车夫将那臂章戴在左臂上,走到城门边,首先向那守卫行礼,口中喊道:“教宗万岁!”
守卫还礼,口中也喊道:“教宗万岁!”
大概那些守卫已经得到了什么命令,因此他们对于跟在那马车夫身后的那三名陌生人并未特意阻拦,他们只是检查了一下他们出示的进入内城的许可,并在这些人身上上下下的随便摸了摸,以确定他们没有携带武器,随即便将他们放进了内城。
经过城门洞时,冒襄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远处的客栈一带,火把已经全部被点燃了,在火把的光亮下,人头攒动,片刻之后,火把慢慢的向这里涌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渐渐的变成了长龙,很显然,那些人接到了命令,开始进入内城了。现在冒襄终于明白了刚才那马车夫的话,因为从那火把的数量来看,仅仅他们所住客栈的那个方向就有近万人,而其它方向的人更是只多不少,若是他们慢一步的话,恐怕真的会挤不进去。
看着那些潮水般涌来,并且渐渐加快了步伐的准教徒们,冒襄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他忽然发现那些人不仅可怜,而且可笑,他现在只希望那些守卫们将他们阻拦住,不让他们进来。
但是冒襄的如意算盘显然落空了,因为那些守卫不仅没有阻拦那些准教徒,而且连搜身的步骤都免了,只是将一些不听命令,拿着长武器的教徒拦了下来,在搜走他们手中的武器后,便也将他们放了进来。
沿着那宽阔的内城街道向前走,冒襄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的建筑,与外城明显不同的是,这里的建筑少了几分宏大,但却多了几分精致,而且这里异常的平坦,放眼望去,就象是进入了一片黑暗的大草原,只不过石头远远多于青草。几座高高的石塔耸立在内城的四周,塔尖上插着巨大的、象征着这个教派的标志物,标志物上燃烧着烈焰,就象是邪恶的灯塔,贪婪的吸噬着无知者的灵魂。在高塔的四周,一座座的精致小楼分布在内城各处,点缀在一大片平坦干净的空地上,在黑暗中,显得那样的突兀,那样的诡异。
马车夫得意的指着远处的一座隐约可见的小楼,说道:“那就是我的家,只不过由于我必须经常在外面工作,所以至今也没有住过。但我并不担心我的花园,因为有专门的人收拾它,一个漂亮的金发女人,是的,象那花园里的雏菊一样美丽。”
冒襄顺着马车夫的手指望去,但他实在分不清哪座小楼是这个马车夫的,因为这些黑暗中的小楼看起来全都一模一样,每一个小楼的外面点着巨大的篝火,就象是一个模子里铸造出来的一样,他弄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马车夫这么贪婪,有这么好的小楼,而且也不缺少金钱,但他却被神甫轻易收买,这可实在是有点让人惊讶。“莫非人都是贪婪成性的?”冒襄自己也拿不准。
虽然冒襄并不能看到内城的边缘地带,但是据他猜测,这个内城至少有十几座城门,因为他看见那些举着火把的准教徒们正从各个方向涌向内城的中间地带,而从他们队伍的数量来看,内城城门应该很多。
跟着那得意洋洋的马车夫走了好一会儿,冒襄才来到了内城的中间地带。
这里是一大片空地,至少方圆五六里,他们脚下的地面全部铺着三尺见方的大理石石板,虽然冒襄脚上穿着的鞋子的鞋底很厚,但是他仍然感到了一丝冷嗖嗖的凉气。在靠近东边的角落上,搭建着一个精致的高台,高台的四周点燃着一圈明亮的火炬,在冷风中,这些火炬上的火苗就象是鬼火一样跳个不停。环绕着那座高台,一座长长的、更加高大的半圆形看台拔地而起,将那中间的高台不松不紧的包围起来,看台的四周也点燃着巨大的火炬,仿佛正在与那高台上的火炬一唱一和。
由于马车夫的身份,他可以领着冒襄他们走到离高台不过三十多丈的地方,并在一道深深的壕沟前停了下来,虽然这里离那高台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冒襄还是能够看清楚那个高台的。他倚在壕沟边的那五尺多高的铁制栅栏上,仔细的观察起来。高台高约五丈,长宽各约十丈,四周贴着白色的大理石,靠近前方的地方插着几根黑漆漆的棍状物,从那些棍状物的底下延伸出几根细细的铁丝,铁丝分别向斜上方延伸开去,并搭在一些高高的木头杆上,然后沿着那一溜木头杆一直延伸到空地的四面八方,而在它们抵达的终点,则是一些高大的石柱,在所有的石柱上,全都挂着很大的喇叭状的东西,现在冒襄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只是觉得这里充满了紧张而诡异的气氛,紧张的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冒襄只顾着观察这里的一切,一时倒有些出神,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身边和身后已经站满了人,周围显得乱哄哄的。
不过,这种乱哄哄的场面只持续了不大一会儿的工夫,当那些臂戴臂章、身穿黑色制服的人赶到这里后,这里马上就变的安静下来了。
冒襄很惊奇于那些人的装束,他搞不清楚,为什么这里的人有这么多不同的服装,而眼前的这些人显然不是那些守卫,或者是那些带队的队长,百思不解下,他不得不请安文思神甫询问马车夫。
马车夫回头看了看,眼里忽然显出羡慕之色,他说道:“这些是由圣教最忠心的教徒组成的‘圣教冲锋队’,专门负责维持会场秩序,对付那些妄图捣乱的家伙,他们可以经常见到教宗陛下,这可是无上的荣誉啊!”说完,连连摇头叹气,眼中显出有些失望的神色。
听到马车夫这样说,冒襄不由得仔细的看了看,他对于那些所谓的“圣教冲锋队”的衣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他所感兴趣的是他们肩膀上背着的那种火枪。
从外表看来,这些枪倒与上次入侵扬子江的倭寇所用的那种枪很象,只不过长度要长了许多,好象与镇虏军所装备的快枪的长度差不多。
一阵铿锵的鼓乐声将冒襄的思绪打断,他寻声望去,却见那高台后边出现了一支身穿黑色制服的乐队,他们一边向着高台行进,一边演奏着激昂的乐曲,将这里的气氛渲染的有些疯狂。
听到鼓乐声,那些准教徒们先是彻底的安静了下来,紧接着便疯狂的喊叫起来,人人都歇斯底里的喊叫着,就象是看到了什么特别兴奋的东西一样。
站在冒襄身边的那名马车夫也向那边望去,神色也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并小声对着那名年轻翻译说了句话。
当那安文思神甫将那年轻翻译的话翻译给冒襄听后,冒襄终于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疯狂了,因为他们心中最伟大、最让他们痴迷的教宗就要出现了。
不过,看起来那教宗显然不想过早的露面,所以在那鼓乐声停下来后,那精致的高台上还是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影出现在那上面。
也许早有安排,所以鼓乐声马上就又响了起来,只不过曲调却变了。
听到那急促的曲调声,马车夫转过身来,对着那年轻翻译说了几句话,随后便转身离去。
安文思神甫与冒襄一头雾水的询问那名翻译,这才知道,原来刚才的那阵鼓乐声是在召集教徒集合,因而那马车夫方才急匆匆的离开了这里。
冒襄向着那马车夫远去的背影望去,果然见他跑向那鼓乐队方向,而且与他一样表现的人也有不少,他们纷纷从队列中跑了出来,越过搭在壕沟上、并且由持枪的士兵把守着的那些木板,也集中到了鼓乐队附近。
冒襄大致的数了一下,约略估计着那些教徒的数量,但他很快发现,那些教徒的数量多的有些吓人,仅仅那些已经集合完毕的就不少于一万人,而还有不少人正在陆续向那里奔去。冒襄回过头去,再向自己身后的那些准教徒望去,却更加的惊讶了,因为他发现,光站在自己身后的准教徒就不下三万人,而别的方向的人就更多了,简直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安文思神甫显然也注意到了冒襄的惊讶表情,他低声对冒襄说道:“冒,你看看,这些迷途的羔羊真的是让人吃惊啊!看起来前一段时间教廷确实是太疏忽了,他们没有能及时的阻止这邪恶势力的膨胀,所以现在才必须尽力的挽回这一切。”
看着那些教徒和准教徒们那种狂热的表情和那歇斯底里的呼喊声,冒襄心中隐隐浮起一个念头,“恐怕教廷这次真的是失算了,这个教派的羽翼已经丰满,想要撼动他们谈何容易?”不过,他还是没有把心中的这个忧虑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即使是说出来,也已经无济于事了,何况依安文思神甫那样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承认教廷败北的。
冒襄收敛心思,转回头向那鼓乐队望去,却见那些已经集合完毕的教徒们正在列队走上那高高的半圆形看台,很显然他们远比这些准教徒组织的更加严密,因为他们很快就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看台上立刻变得满满当当的。
鼓乐声又停了下来,但很快就又响了起来,紧接着,冒襄就看见那些已经就坐的教徒们又纷纷站了起来,向着高台后面行起了他们的教礼,口中则高声喊着什么,询问身边的那名年轻翻译,冒襄才知道,原来他们口中所喊的乃是“教宗万岁”。
随着那些教徒们的欢呼声,站在冒襄身后的那些准教徒们更加兴奋起来,他们也纷纷举起了右手,向着那高台望去,口中也重复着同样的欢呼声,震的冒襄耳朵隐隐作痛。
冒襄下意识的将安文思神甫向后拉了拉,免得未行礼的自己一伙显得太过突兀,但是冒襄的如意算盘还是落空了,因为他们身后的几个准教徒见他们没有行礼,便涌了上来,强迫他们行礼。
那名年轻翻译很快就举起了右手,行起了礼,口中也跟着喊了几句,站在他身边的冒襄也很顺从的也举起右手,只不过显得有些有气无力,唯一的例外是安文思神甫,他仍然拒绝向那教宗行礼,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硬是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准教徒捏着胳膊摆出了个行礼的姿势。
几名身穿黑色制服的“圣教冲锋队”的人走了过来,他们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安文思神甫,而且还特意留意了一下冒襄那有些与众不同的外貌和头发,他们的眼中显然满怀敌意,但是,当那名年轻翻译将身上的入城许可拿出来后,他们倒也不再与冒襄三人为难,只是冷冷的又盯了他们几眼,随后便离开了这里,到别处巡视去了。
冒襄安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随后向那高台望去,却见一伙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护卫着一名中等个头的人从高台后走了出来,并沿着阶梯登上了高台。
所有的教徒和准教徒更加疯狂了,他们声嘶力竭的喊着,并将那本来就举的很高的手举得更高了,狠不得将自己的脚尖都抬起来,而且他们还试图向前涌去,若不是面前的那道不浅的壕沟和壕沟边的铁栅栏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的话,他们真的会涌到高台边。
冒襄拼命的用力抓住壕沟边上的那些铁制的栅栏,生怕被身后的那些疯狂的准教徒们给挤下去。
冒襄一边用力抵挡着身后那些疯狂者的推挤,一边抬头向那高台上望去。
此时,那名中等个头的人已经站在了高台的前面,紧挨着那几根黑漆漆的棍子,而那些原本护卫着他的人也已经退到了他的身后,在他的身边略微靠后一点儿的地方,还站着一个人,他的身材明显要高一些。
“莫非这个人就是他们的所谓‘教宗’?”冒襄在心中转着念头,他见那人将手一挥,随即站在他身边的那名高个子立即转身走到高台侧面,向着一些站在底下的黑衣部下下达命令。
在那些“圣教冲锋队”的呵斥与推搡下,狂热的准教徒们终于不再向前挤了,周围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着那高台上的人,冒襄自然也不例外。
“吱——”一阵刺耳的噪声忽然响起,从四面八方将这里的人包围起来,片刻之后,又是一片沉寂。
冒襄揉了揉耳根,寻着噪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观望片刻,他感觉到那阵刺耳的噪音应该就是从那些挂在石柱上的大喇叭中发出来的。
正当他摸不着头脑之时,一阵含混的声音接着响了起来。
“我的信徒们,前来朝圣的虔诚者们,当然了,还有一些混进来的间谍们,大家好!欢迎大家今晚来到这里,来参加这让人心灵得到洗涤的盛会。我就是德意志圣教的教宗汉斯-弗莱彻,我是你们的主宰,是你们的救星。”
站在冒襄身边的年轻翻译不断的将那声音翻译成拉丁语,而安文思神甫紧接着便将那声音再翻译成汉语,这才使得冒襄明白了那话的意思。
不过,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关心那所谓的“教宗”在说些什么,他唯一关心的是,那些声音为什么能够从那些大喇叭中传出来,而且那么的响亮,虽然并不算很清楚,但是起码能够让人明白话中的大概意思。
冒襄回头看着四周的那些大喇叭,脑子中一片混乱,想来想去仍是不得要领,因此只好暂时作罢,又转回头去,看着那正在高台上表演的“教宗”。
身穿与那些“圣教冲锋队”一样的黑色制服的“教宗”一边放肆的挥动着双臂,一边大声的喊着,“我知道,在你们当中,有一些混进来刺探圣教情报的间谍,虽然我无法弄清楚你们这些间谍的真实身份,但是我不会有任何的惧怕,因为我心中无畏!我不害怕你们来,恰恰相反,我十分欢迎你们的到来,我现在想告诉你们的是,假如你真的是你的主子派来的间谍,那么就请你听清楚,因为我有很重要的话要你带回你的主子那里去。
作为一个先知,我知道自己肩上那沉重的使命,也知道那些腐朽的贵族与诸侯们妄图阻止我去实现我的理想,但是,无情的现实粉碎了他们的美梦!我的那强大的、战无不胜的圣教大军多次击败了那些冥顽不灵的诸侯军队,无论是巴伐利亚,或者是维腾堡,还是巴登,到处都飘扬着我的胜利的战旗,无论是德意志诸侯的军队,还是法国的军队,他们都在我的面前颤抖!我可以非常明确的告诉他们,只有我才会成为整个欧洲的主人,也只有我才能带领德意志走向复兴!你们可以回去告诉你们的主人,去传达我的话,只要他们愿意向我臣服,那么我将不记前嫌,我愿意与他们结成联盟,无论是法国国王路易十四,还是他的母亲安娜,或者是勃兰登堡的选侯霍亨索伦家族,只要他们愿意臣服在我的脚下,那么我将原谅他们以前的不恭,而且可以保留他们的皇位,但假如他们一意孤行,那么我将毫不留情的把他们消灭!”
汉斯-弗莱彻尽情的表演着他的演讲口才,并辅以复杂而夸张的肢体动作,逐渐将场中的气氛又慢慢的挑了起来,所有的人,不论是教徒还是准教徒,他们全都陷入了完全的疯狂状态之中,待汉斯-弗莱彻暂时停下来后,他们的嘴里梦呓般的喊着“教宗万岁”的口号,就象是中了邪一般。
只有少数的人是清醒的,冒襄与神甫当然是清醒的,他们努力使自己安静下来,并与这疯狂的气氛努力的保持着距离。
汉斯-弗莱彻满意的看着底下那些疯狂的追随者,待他们疯狂了几分钟之后,便又开口说道:“安静!大家安静!我还有话说。”
如同那突如其来的疯狂一样,所有的人听到这句话,马上就停止了疯狂的欢呼,并用火热的目光盯着他们心中的偶像。
汉斯-弗莱彻继续说道:“刚才我在会议室接见了几个从遥远的易北河来的朝圣者,他们问我,我们圣教的目的是什么?这个问题我以前多次讲过,现在我再强调一遍,以便加强你们心中的信念。表面上看,我们的目标似乎很简单,那就是将分裂已久的德意志重新统一起来,并将德意志的光荣传遍整个欧洲。是的,我必须承认,这是我们的初期目标。
但是,这也仅仅是我们的初期目标!我们的长远目标要比这伟大的多!我们除了要用我们手中的刀与剑将德意志的光荣传播到更远的地方之外,我们还必须承担起一种沉重的责任,那就是重新塑造人,重新塑造性格,重新塑造信仰。
人类发展到今天,已经越来越堕落了,传统的社会秩序和法律手段已经远远的落伍了,我们必须重新建立一个新的社会秩序,拯救人类的灵魂。过去、现在、未来,一切的事实都无情的证明了这样一个真理,那就是,只有强大的、先进的民族才能继续生存下去,而那些弱小的、落后的民族或者是种族注定要灭亡!
孱弱的德意志不能在这么继续堕落下去了!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强硬的国家!所有的人都必须服从一个意志,一种权力,一个领袖!……”
看着站在高台上不断罗嗦的汉斯-弗莱彻,冒襄心中那古怪的感觉越来越浓烈,他甚至感到了一丝恐惧,虽然他始终说不上这种恐惧的具体来源,但是他的心中渐渐明白,站在他眼前三十丈外的这个所谓的“教宗”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他威胁的也许不仅仅是教廷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