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沉默了许久,灵泉村的边缘只余了静谧。
季月年眸光之中有些难言的惆怅,轻声道:“这小兽虚影是神通造物不假,可谢裳大圣,你又焉知季月年不是他人手中的神通造物?”
闻听此言,谢裳直接呆怔在了原地。
“小殿下,此言有些……”
数息之后,谢裳缓缓开口。
季月年侧过头来,望着谢裳的眼睛,道:“我早已察觉到自己与常人的不同,常人的神魂崩毁,真灵早被附近的鬼府吸摄了去,可我的神魂反反复复崩毁数次,真灵却从未察觉到下境轮回往生之感,若是每一次都用敕水神印的护持之力来解释,未免有些牵强。”
玄黑袖袍轻拂,季月年走到谢裳身侧,轻声道:“寻常生灵的神魂极是脆弱,一旦崩裂便极难恢复,而我的神魂却仿佛真灵的依附之物,每一次崩碎之后,都可以极为轻易地恢复如常,更何况……我的真灵深处还蕴藏着许多古老的记忆,即便当真是大能的神通造物,也并不算稀奇。”
其袍袖之间,有着瑰美绝伦的般若通幽火缭绕而起,自身前环绕而过。
“以此观之,我的真灵从来都不曾走过幽冥酆都,那生死灵薄,管不到我。”
季月年的身影逐渐远去,其声音却是极为清晰地传入了谢裳的耳中。
谢裳脸色变幻之间,又喜又惊,心绪复杂至了极点。
其喜的是,幽冥酆都的生死灵薄若是当真管不到季月年,敕水神印便会安然无恙,自己亦是不会存在陨落之忧。
其惊的是,季月年的神思如此可怕,竟然可以凭空猜测出如此之多的隐秘,若是当真有大能在背后布局,其真正的用心估计早已被季月年猜了个七七八八。
只是季月年从来都不曾表露出此种心绪,前时让谢裳这里将其看轻了许多。
此时季月年执掌离恨,而谢裳的神魂枷锁与离恨之间有着不可分割的勾连,已是再无退路可言。
谢裳望着季月年远去的身形,喃喃道:“三色心火,不入幽冥。这位小殿下,当真是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其心神深处,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一丝真心臣服的想法。
不臣服也没有办法,离恨之上的形势已定,季月年一旦陨落,那毫无感情的离恨器灵定然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抹杀。
如今季月年绞杀了归白露,却将自己留了下来,显然自己对其而言还有着许多用处。
二劫大圣与三灾太乙真境之间虽然仅仅只隔着一道怖风通幽之劫,可二者之间的差距却如同云泥之别一般,庞大到不可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