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峰,狄云辰的小屋中,寻来的狄云静在这里整整站了一夜,当她历经四年苦修破关而出,踏上旭日峰得知狄云辰被掌教带走,关到祖师祠堂面壁思过后,当即返回望月峰恳求桂千月出面求情未果后,又再次来到了旭日峰,来到了云辰居住的小屋。
小屋靠着云辰床头的墙壁上,用石子刻了一行字:“静儿的生日”,在这行字的下方,是整整齐齐的二十二个“正”字,每一笔代表下了一次冰雹,代表了静儿又过了一次生日,四年总共一百一十次,每一次云辰都记下了。
云容终究放心不下云静,陪着她在这里呆了一夜,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云静那么在乎下冰雹的日子,可是现在看着墙上的那一行字,以及字下的那二十二个正字,她明白了,原来云静是在下冰雹的时候出生的。云容又想起了昔日汝州城,那个面对她劈下的剑鞘和云雪刺来的长剑,始终牢牢护在云静身前的男孩,那个四年来每下一次冰雹,就在墙上刻上一笔替云静过生日的男孩儿,那个….昨天还在石碾上睡觉的男孩,其实也不那么可恶了。
她们在云辰的小屋站了一夜,跟云辰同一个小屋的云长就在屋檐下困了一夜。当初晨的第一抹阳光照到旭日峰时,积攒了一夜怒气的狄云静出门拔剑,吓得刚刚睁眼的云长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剑锋,差点一泡尿尿在了裤裆里。
云静当然不是向着素不相识的云长拔剑,持剑在手的她,怒气匆匆的向着凌云峰跑去,她要去救她的心辰哥,她要去拼命。
云容赶紧抱住了云静,“师妹你要干什么,千万不要乱来啊!”
“我要去杀了上官千虹那个老混蛋…”
云静语不惊人死不休,吓得云容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师妹,再胡言乱语目无长者,是要受罚的。”
“嗯?”云静眼珠子一转,问道“会把我罚去那个闹鬼的祠堂吗?”她想好了,大不了跟云辰哥一起关进宗师祠堂那个传说中的鬼屋,从小跟云辰一起听算命的讲鬼怪故事长大的云静,倒是很想看看鬼长的什么样。
好歹伺候云静练功吃喝了四年的云容,哪里不知道云静在想什么,赶紧哄骗道:“去凌云峰滋事以下犯上那是大罪,要被鞭打一顿后再废弃元气驱逐下山的,师妹,听师姐一句,你先回家看望父母一趟,回来后,你的心辰哥说不定就回来了。”
云静想想也对,自己上山四年多每日不是山就是树,早呆腻了,而且她也确实想爹娘了,遂在云容连拉带拽下,返回了望月峰,安排回家探亲事宜。
当阳光洒满凌云峰时,凌云后山依然一片昏昏沉沉,惊吓的郁气于胸昏迷过去的狄云辰也慢悠悠的醒来,他站起来并没有跑出小院去呼救哀求,而是直接上前推开了祠堂正殿的木门,褪下内外两层衣物,在门脚找到一把扫帚,开始动手打扫满是尘埃蛛网的祠堂。
“污秽出鬼邪!”这是狄云辰在野史杂书中最常看到的一句话,所以他要把祠堂整理干净,虽然他不知道这究竟有没有效果,但是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
当狄云辰把满屋的杂尘蛛网清理干净扫地出门,又把神案上的灵位摆放整齐,拿着倒空了香灰的香钵准备除外取水,把那些金刚石像擦拭一遍,打开小院的木门时,才看到了一碗饭,确切的说,是一碗馊的饭。
狄云辰没有丝毫犹豫,就着崖边甘洌的山顶积雪融化后留下来的泉水,一顿狼吞虎咽吞下了肚子,吃饱才能活着的道理,他从小就懂。而后把香钵装满水回到祠堂,把自己的外衣撕开成布条,开始逐一擦拭祠堂中的石像器皿,但是这一擦,就擦出鬼来了。
祠堂正殿内,以摆放灵位的神案为中心,两边各摆放了八个石像,刚刚打扫时云辰没有留意,但是现在一擦,他才留意到,神案右边多了一个石像,这个石像不像其他身高三米脚踏莲台的金刚石像,而是一个身高五尺如真人站立般的一个石像。
等他擦净这个石像身上的尘埃污垢后,才现这个暗青色的石像其实是一个衣带飘飞,栩栩如生美若天仙的美女。当然,这是一个石头美女,但是偏偏给云辰一种活着的真人的感觉,她的那双眸子中,左眼带着不屑的淡漠,右眼却是愤恨的不甘。
才十三岁的狄云辰往日甚少关注云城玄宗的历史,自然也不知道这蹲与这个祠堂显得格格不入的石像,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擦拭完毕的他掩门而出,在小院中继续修炼剑技心法。
当夜,阴风鬼嚎鬼影再次如期而至,当狄云辰现这是一种连闭眼捂耳也无法在心中摒弃的魔障后,干脆藏开心胸坦然受之,在妖风鬼嚎中舞剑,虽然心法无法正常运转,虽然剑舞的断断续续,虽然依旧心怀忐忑战战兢兢,可是他再也没有被吓倒。
第三日白天,依然只有一碗饭,一碗馊的饭,第三日夜,依然还是阴风鬼嚎,但是逐渐适应的狄云辰听出不同的味道来了,阴风还是在山峰间回旋的风,鬼嚎却不再一如既往的凄厉骇然,而是,间或间带有婉转的如歌如泣的哀怨声,更关键的是,他听出来了,如果这是鬼叫的话,那也是女鬼。
狄云辰直接收剑推开了漆黑一片的祠堂正殿,摸索着走到女石像的跟前,倒头连拜九下,“菩萨婆婆,我不知道您有何冤屈鸣叫不止,还望看在晚辈为您擦身洗目的份上,不要在装神弄鬼吓唬晚辈,晚辈将感激不尽。”
“你叫谁菩萨婆婆?我有那么老吗?”鬼嚎突然一顿,一个明亮清脆的女声回荡在正殿内。
狄云辰当即吓得趴在地上冷汗直冒,他刚才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一阵胡言乱语,没想到还真试出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