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双雄初会(十九)(1 / 2)

 战争总是要靠人来打的,人或许可以因为时断时许的紧张的战斗,连续几天几夜忘记睡眠、进食、排泄,却永远做到的一刻都不间断的不休不止的杀戮几个小时。就算那位只知毁灭文明,踏着敌人的头胪、抱着仇人妻女,在标榜标屠杀的“民族融和”中作出了“伟大”的“贡献”的一代天骄也不成。这种局限的产生的大致有两种原因,体力的不支和精神上的极限负荷的存在。而与我们从小受到的精神万能的薰陶不同的是,绝大多数人的体能韧性都比神精要坚强得多,真要到了临界点,两者之间首先的崩溃的往往还是后者。

最能考验一个将领是否称职的,其实并不在于他多能征贯战、多足智多谋,而仅仅在于他能不能有机的调控所属的部队的心理和生理状态,而使所指挥的部队在战争中拥有最限度的持久力和反应力。在这一点上,打了近三十年内战、外战的行营主任掌控能力与中原规一、程家骥这些小毛头相比自是不成比例。

在他主导下,东岸的战事一直有张有驰,不紧不慢,这种节奏,虽不失之保守,却留足了可用临机应变的后劲。看到日军已分隔两岸,首尾不能相顾时,忍忍了许久的小诸葛终于出手了。到底是统兵几十万的方面统帅,手面就是大,让人不服都不成。

凌晨三时,由早已蓄势待以的东岸中队伸出的一支以精准有效的炮火、两个师的穿插部队、比金子还宝贵的战车部队、在武汉空战后几乎在中国地天空绝迹了地中国空军组合而成的铁拳,迅猛异常的打在了日军因一部分兵力渡江西去而露出地软肋上。

尚未过江的日军主力虽拼死力战,却奈何既力不如人,又群“龙”无首,非但很快就把中原规一先前花了大代价冲开才在钦江上冲出的缺口又给封了上了。还被四方八方涌来的中队进一步压缩了本已快要狭小的生存空间。毫不夸张的说。在战斗告一段落后,东岸日本人的存在之地已小到,一个小队里只有一个人吸一支烟。这个小队所有人都能免费享受二手烟地地步了。

西岸中原所亲率地近四千人的进展也不大顺利,经过小半夜地强渡、追击、再攻击地一系列战斗后,这部队日军尽管重创、包围了程家骥所部,可仍旧没完成其预定地作战任务,那两条“钢铁大桥”的西端仍牢牢地把在坐守那里的中队手中。十六k文学网

血的事实再次证明,老祖宗口口相传下来的俗语中,固然充斥着许多想当然的无稽之谈。可真理也决不是没有。至少六月的债。还得比较快的。可对于此刻被反阻于西岸,不得东进。只能眼睁的看着东岸的部队陷于绝境的中原规一来说。这个债似乎也太快了些。从坚信自己靠着棋高一着已成功扭转战局,到因在对手的精确算计下无计可施。而颓废到几欲剖腹的程度,中原阁下只花了不到两个时辰。这是不是战争史上又一个迪尼斯无法考证,不过对中原本人而言,是能让刻骨铭心个三生两世的。

“啊!”凭心而论,中原的音质、音域条件都比文颂远那副被香烟美酒破坏得相当彻底的破锣嗓子要高得多,可恰恰是因此使得他的“惨嚎”声怎么听都让人共鸣不起来,也就更谈不激励士气了,唉!这不能不说是日军第二十一军的一大损失啊!

说出来,也许不会有人相信,加上在另一个时空渡过的日日夜夜,这是程家骥在懂事以来的第一次有机会静下心来观赏日出之美。

在亲眼目睹那一抹柔和的晕红是如何慢慢的地平线上一一点升起,最终化为普照大地的当空烈日的全过程后,一直呆坐在小树林中的一块半人高的岩石上的程家骥的脑海里没来由的浮现出了一句话八个字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败一回也好,要是再不败,要不准真要成东方不败那个死太监了。这当然只能是程家骥自嘲和自我开解。从昨天晚上仓皇从前往三娘滩的中途半路折回后,他就与许多曾经也被誉为常胜将军的将领第一次破了不败金身时一样,处于空前精神痿糜状态中。“症候”是一样,而程家骥的“病因”,却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深知自个有几斤几两的程家骥,对于势必会来的初败,就做好他自认为充分的思想准备。故而当顶在头上的那个含有太重的运气成分在里面的“无敌“光环掉落在苍茫大地上时,虽让在虚荣面前未能完全免疫的程家骥心下难免有些不受用,却也没有被他当成什么大不了事。在受钱绅的影响愈来愈务实的程家骥看来败就败了,无非是今后会少了些许可利用来吓唬各色人等的资本罢了。

真正在心理上给程家骥予沉重打击,并使其痛彻肝胆的还是因他事先的指挥失误和事后的“见死不救”,导致了刘以诚部队的官兵仅有四人生还(四个信使。wap.1 6 k.cn)和给战役全局造成被动的事实。这期间程家骥一向对之有很高期许的刘以诚的凶多吉少,是最让程家骥揪心的。

其实,凭心而论,程家骥对待自己有些过于严苟了。先不说在午时前后发生在钦江西岸的那两场战事在战术层面上无疑是中队占了上风(将这两次战斗中,中、日军被歼灭的人数比为三点五比一。)至于中原规一的第二次西渡的成功,更是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在明面上归于东岸的部队攻击不得力从而没有牵制住日军主力等等客观原因(再深究下去,就无可避免的会涉及行营的主任的“黄雀心态”了,谅也没人敢捅破那层纸。)谁也不会去指责程家骥和他的部队什么。毕竟程家骥手头上兵力有限,重武器的又少得离谱,不可能无休止地挡往相对自己来说在火力、兵力都不在一个档上地日军一次比一次猛烈的攻击。

“军座,参座电报。”正当程家骥沉浸于思绪万千当中的时。一个圆润而不失浑厚地声音将他唤回了现实当中。

程家骥急切的看完电报后。对充当的临时送电员的屠靖国说道:“参座他们两个小时后发起攻击,通令各部做好火力夹击当岸日军的准备。”他边向树林外走去。

一走出这片已被围绕在一条黎明前方才在枪林弹雨中抢建完工的环形战壕正中央的,焦从俭和他地部下曾在些奋战过地树林。之前几秒钟还是垂头丧气的程家骥地脸上就再看不出那怕一丝徨。钱绅地一封自是不会有如许威力,程家骥之所以会“变脸”,只因他已深知身为一军之长地自己的好恶喜怒,至少在人前已不是个人地事情的道理。当此受挫之际,不管人后如此,人前的程浩然,必须与往日一般无二。甚至还要显得信心百倍些。虽说打了败仗反而兴高采烈的指点江山、评说人物。做作是做作些。可已带过几年兵程家骥却深悉这一老套得掉牙的抚慰军心的招术,在服从性极好、又容易对长官产生崇拜的中旅中确有魔术般神奇的效果。

在临近拂晓时西岸日军近乎疯狂的全面攻击下。程家骥就是靠着这手激励着疲惫欲死的官兵们死撑过来的。

东岸。离程家骥所在之外以东直线距离不起过二千米的一个小时前方才到位的新二十军军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