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狂潮东来(八)(2 / 2)

“牛岛这个混蛋,是那根筋搭错了,难道他都糊涂到了,不明白后路被中队切断的严重性吗!”一从以命相护的副官的尸体钻出来,因痛惜忠心耿耿的副官的死而丧失了大部理智的盐田定七,把这一切的“不幸”都归咎到了自己那位手握重兵,却坐视他的部队陷入重围的可恶至极的上司头上。

盐田的抱怨,当然是属对于“领导”的无端诽谤和人身攻击范畴,以某个被迫行贿都是罪加一等的时代的标准来看,盐田说的这些“无原则”的话,即使在脑海里想想也是极端“反动”的。

不过,盐田的诅咒还是有点效果的,担负着扭转整个南方战局的重任的西进兵团司令官牛岛满中将,眼下加还没有神智不清,可他精神状况确实谈不上一个好字。

三波村是一个默默无闻到在五万分之一的军事地图上都划拉不出来的小地方,可现下,这个跑得空无一人的小村落,却是把整个浦北县、整个玉林五属,乃至于整个广西省、整个南中国都搅得天翻地覆的这一场“黄色龙卷风”的核心部位所在。时下,日军西进兵团指挥部便驻扎在这里。

在三波村唯一的一间原本充做于姓祠堂的大瓦房里,早已忘却了饮食和排泄的牛岛满中将,还在周而复始的继续他已做了足足半天的那一套动作,围着摊在地上的大幅军事地图打转了,看他那副执着、痴迷得有些神精质的样子,让人根本无法把眼前这个走一步身上那汗淋淋、白花花的肥肉就要抖动好几下的打着赤膊的矮胖子,跟几万大军的统帅划上等号。

也难怪牛岛会急成发这副模样,当前的战役进程与在接到的大本营命令后,他和河边等人在沙盘所推演的过程,全然沾不上半点边。

造成这种事实与计划的巨大的偏差客观原因是方方面面的,可做为一名合格的师团指挥官的牛岛心里明白,这样原因归根结底只一条,昔日的“光荣”与“辉煌”,让对中队的综合战略估计停留在两三年前的西进兵团的上上下下尤其是高级指挥机关,犯下了大敌轻视的错误。可在大势已成的时下,说这个又有些为时已晚了,当务之急是面对现实,找出走出困境的途径。

可世间事,多是知易行难,以军事而论,则更是为此为甚了。且不说别的,光是浦北县城这个挡在自己的北上道路上的拦路虎,都让牛岛大有束手无策之感。凭心而论,对于拿下这座小小的县城牛岛还是有把握的,甚至于进而全歼在近年来的历次战役中出好几次风头的中队中的王牌军之一新十八军,对兵强马壮的西进兵团而言也不是什么难如登天之事,可关键是时间,要是再在这里打上个五、七天的,(在好好亲身领教了曾孤军守南昌的对手在守城方面的造诣后,牛岛满认为这个时间表还是乐观的了。)估摸着自己也该上军事法庭了,罪名是现成的,贻误军机。

牛岛中将不没考虑绕路北上,可在从设在广州的竹机关转来的有一个军以上的敌人正在快速朝浦白运动的情报和钦州方面过来的关于围困二十一军的中队主力一部已在向这边运动的敌情通报的两面夹击下,害怕在冒然北上时会被新十八军追击而无法脱身,并很可能会因此使得全兵团受困于正在赶来若干个军的中队的优势兵力的之下的他,只得放弃了这一打算。

本来上述种种都够让牛岛心烦意乱的了,偏偏这当口,只用面对两个师的攻击,按理说身上的担子最轻的盐田,竟然发了封十万火急的乞援电过来,这无异于是牛岛心上那道“血淋淋的伤口”上又结结实实的加了一把盐。

绕路又不能绕路、攻又一时半会攻不下、先前就有些时断时续的后勤补给线路又被对手彻底掐断,任何一个人在明了牛岛的恶劣处境后,恐怕都不会去责备这位在程家骥所来自的那个时空的历史上一手导演了在战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的冲绳岛之役的“皇军名将”此时的些许失态了。

在稍后一些时候,牛岛、河边这两个西进兵团的灵魂在决定了停止进攻浦北县城、主力就地休整一夜、派重兵驰援盐田所部并恢复后勤补给线等几项军政要务后,还“闲谈”了一会,在“闲谈”中,本来就对这个计划颇有微词的河边正三中认为从目前的情况上来看,就算能杀伤一些中人,东京大本营制订的这个异想天开“隼”计划,也是夭折定了,牛岛默认了河边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