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都尉所少一百人,最终可能其扩充出来的兵力,就会少一千甚至两千!
“臣等知罪!”丞相周亚夫和义纵、郅都,看到刘彻发火,急忙跪下来请罪。
尤其是周亚夫,因为渔阳郡守是他的人,而且他还是举主!
连坐制度虽然已经被废黜,但传统的思维,却依旧停留在连坐时代。
所以汉室经常能看到,倒下一个巨头,就死上一片的大小官吏的情况。
“陛下请暂息雷霆之怒,容臣等禀报……”周亚夫叩首道:“自元德二年,陛下诏开安东以来,渔阳、右北平,乃至于上郡之治所军力及士官,皆调安东,有的都尉所,甚至是连都尉带士卒,全部被调走……”
刘彻听了一愣。
这确实是事实!
而且,周亚夫说的还算委婉了。
哪里是调?分明就是挖!
特别是陈嬌陈须去了之后,这两货为了迅速拉起架子,直接从边塞挖人。
国舅爷挖人,不需要理由和借口。
更何况,他们还是拿着高官厚禄引诱。
不过……
这并不是上谷郡和渔阳郡以及右北平搞成现在这样的借口。
三条腿的蛤蟆或许很难找,但两条腿的军官,武苑有的是!
不过到底是有原因的,这让刘彻也稍微平复了一下,他冷声问道:“为何没有及时补充……”
周亚夫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他却将话咽下去,俯首道:“这是臣的失职,请陛下责罚……”
其实他是可以解释,这是因为随后的马邑和高阙之战的缘故。
不止是一个上谷、渔阳如此。
现在,全天下都是如此!
只是渔阳等地的情况严重而已。
因为现在人人都想进入野战军团……
武苑里的学生,一听说分配到野战兵团,就兴高采烈,一听说分配到郡兵里,就垂头丧气,甚至有人装病不去。
周亚夫拿他们也没办法。
难道他还可以拿着刀子架在人家脖子上不成。
这就使得,当右北平等地的精英被挖走后,补充起来就非常困难。
于是,只能用些歪瓜裂枣顶上去!
在有经验的精英被调走,连骨干也被挖空后,新来的军官,素质和能力,都只是中下之姿,这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渔阳郡守张次文就屡次与他写信吐槽过这些事情。
但作为臣子,周亚夫知道,他不能跟天子顶撞!
特别是在现在,匈奴大兵压境,而边塞很可能处于危险中的时刻,君臣团结是尤为重要的事情。
况且,他都要致仕退休了,也没什么好争的了。
既然做了刘氏丞相,就要做好背锅的准备!
刘彻看了看周亚夫,也知道,现在发火无济于事了,关键还是要看怎么亡羊补牢。
既然各都尉治所,都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
那就不能再指望他们可以完成在制度下要求他们完成的任务了!
略略思索之后,刘彻就对汲黯道:“尚书令,为朕制诰,传令燕赵各县,令各县布告其治下豪杰:凡愿上阵杀敌者,有罪皆免!再组织刑徒,随时待命!”
秦汉以来,刑徒和游侠,其实也可以算作预备役军队。
特别是刑徒!
想当年,章邯发骊山刑徒,几乎就扑灭了农民起义军!
由此可见刑徒的厉害!
这是因为秦汉的刑徒,写作刑徒,读作劳改犯,全部用的是军事化管理,基本上只要分给武器,就可以成军!
武帝时期,伐滇国和南越,就屡次派出了刑徒,结果都是无往不利!
不过,刘彻不喜欢。
因为,军队是职业化的,刑徒这种业余军队多了,会带坏风气。
但现在没有办法了,为了保护燕赵,只能关门放刑徒!
而燕赵刑徒,起码有个几万!
这是秦汉的法律决定的……
汉法虽然相较于秦法温和一些,但其实也就是极端不可描述和温和不可描述的差别。
前者是动不动就要抓人。
而后者呢,则是考虑一下再抓人。
其实在本质上没有太大区别。
所以,刑徒数量很多,全国的刑徒统计总数,常常多达数十万!
这还是老刘家经常大赦天下才有的数字——不然一百万也是有可能的。
刘彻一直想改一改,让法律更温柔,但却害怕因此导致地主士绅坐大,所以,投鼠忌器。
如今,趁着这个机会,解放更多刑徒,释放更多人口,也算是积德吧!
“诺!”汲黯自然喜欢做这个事情。
刘彻则转身,对周亚夫等人问道:“丞相、车骑将军、卫将军,三位爱卿以为匈奴会从何处入寇呢?”
周亚夫在看了一下地图后道:“臣以为,匈奴若入寇,无非此三地!”
他指着地图道:“或是造阳,突破造阳防线,匈奴骑兵就可以直抵沮阳,沮阳再下,则可南下威胁燕蓟,或者北上攻击渔阳,或者东下,走马城,入平城,突破参合……”
“但臣以为,匈奴走此地的可能性只有三成……”周亚夫沉吟了片刻后道:“因造阳地身后的什辟县,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匈奴骑兵难以快速通过……是以,臣觉得,匈奴更大可能会从渔阳破口,沿着滦河顺流而下,走白檀,拿下滑盐塞,居高临下,攻击无终县,从而截断燕赵与安东之联系,并且还可以威胁到蓟城!”
“而其偏师,则可能走右北平,兵临平刚,牵制自辽西和辽东而来的援军!”
刘彻看着周亚夫,点了点头。
因为周亚夫所说的匈奴进军路线,很合理。
后世明朝的蒙古人和建奴就经常走这两条路线来骚扰和侵略。
不过……
刘彻有些地方不太同意。
他用手重重的在沮阳的上方的一个要塞重重的点了点,道:“朕觉得,我军应该在此驻屯重兵!”
周亚夫等人定睛看过去,发现,地图上哪里标注着一个名字——居庸关。
义纵看了,立刻就点头,道:“陛下圣明,臣旧伐卫逆,从此过,确是雄关,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
郅都也道:“《吕氏春秋》说的天下九塞,居庸其一,指的就是此地吧……”
“然也!”刘彻颇为自豪的点点头,这也算是他为数不多可以在军事上发挥作用的时候。
毕竟,现在,很多战略要地和要塞,都还没有出现。
他可以随意指点江山,而不必担心有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