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空中传来鸟拍翅膀的声响,钟子期抬头上眺,一只信鸽自东边疾掠而至。一会儿,一名紫衣卫手拿一卷细绢疾奔过来,恭敬地双手奉上:“大统领,江阴郡太守飞鸽来信,”
展开细绢凝目观看不久,钟子期回首对众紫衣卫道:“太守已在前边十里外的落风谷设下埋伏,五百名江阴兵在那严阵以待,想将这帮叛贼一网打尽。”
众紫衣卫愕然,旋即发出大笑。
“就这些普通郡兵,也想对付沙场精兵,不自量力。”
“太守也太不把这些叛贼当一回事了吧,只怕到时会损兵折将,欲哭无泪。”
钟子期也是微笑,道:“无论如何,太守能有这份心也是好的,来人,写下回信,就说太守忠于圣上,讨伐叛贼,本统领铭记于心,待功成回京都之后,一定奏明圣上,论功行赏。”
望着众人,钟子期喟然道:“穷徒末路拼死一博,若与之硬憾,必是损失惨重,不若让这些郡兵耗耗他们的锐气,磨损他们的兵力,然后我们再趁机致其于死地。”他眼中透出一股凌厉阴狠的厉色,“斩草除根,永除后患。”
伸出一双晶白如玉的手,置在眼前细细端详,钟子期自语道:“听闻带头的楚天飞,是张柱国手下第一猛将,武技高强,一杆铁枪不知饮尽多少胡人血,不知道配不配得上我的这双冰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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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
楚天飞不顾扑面掠过脸颊的枝叶带来的痛楚,腋下挟着少主,身上真气疾转,形如鬼魅的往林深处急窜。脸上几处不知是自已还是敌人的血渍衬得他益发狰狞,身上的盔甲破损严重,不时有浅浅的血痕自伤口缓缓沁出。
楚天飞心中暗叹,虽然已用真气止血,可方才一战,虽说对手只是些寻常郡兵,但俗话说,蚁多咬死大象,待他拼死率众冲出埋伏,身上已是多处刀伤,精疲力竭,真气亦将耗尽。尤其是背后所中的那一只暗箭,箭头已是深深钻入腑。楚天飞本是疆场厮杀多年的猛将,临战经验何其丰富,深知若拔出此箭,必然血涌如注,只怕不待敌人杀来,自已就要落个血尽而亡。自已死倒不打紧,只是可怜跟他多年的这帮弟兄,几场突围厮杀,此时能逃出生天的,已不过寥寥数人。
尤可恨者,追兵中当有擅长追踪影迹的高手,在后尾随不放。楚天飞心中隐隐有被人盯住的感觉,挥之不去。
“楚叔叔,你放我下来,带着诸位叔叔们逃命去吧。”腋下小孩忽道,看着从小熟悉的诸多叔叔为了他而逐一殒命,内心腾起无尽地哀伤。
“不行,少主,你是张家最后唯一的血脉,就是拼死,我们也要为你杀出一条生路。”楚天飞咬牙恨道:“这笔血债,一定要报。”
“大哥,我们跑不动了,你带少主快走,我们为你阻挡追兵。”连日地逃亡及厮杀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体力,诸侍卫喘着粗气,彼此互望一眼,心知对方心意。与其这般拖累楚天飞,大家耗死,不如让武技最高的楚天飞带着少主先走,还能增加三成的活命机会。
而且,象这种狼狈逃窜地日子,岂是他们这种习惯在沙场上光明正大决战地将士所能忍受,更何况一起同生共死地那么多兄弟倒在身边,心中未始没有报仇血恨的念头。
楚天飞心念一转,顿时明白他们的心意,危急时刻也不容他多想:“好,诸位弟兄,如此有劳各位,只要楚某有一口气在,绝对不让少主有一毫损伤。”言罢挟紧小孩,凝聚全身功力运劲足下,陡地一跃,已是两丈开外,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
侍卫数人抓紧调息回复体力,倏地一道黑影飞速掠来,穿行于密林之中不带一丝声响。
“敌袭!”眼角瞥过,一名侍卫猛地反应过来,对伙伴大叫。大吼声中,一只晶白如玉的手已朝他头上按下。快得连躲地余地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手由远及近,填满整个视线。
高手,他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蓬,”脑袋已如西瓜迸裂般血水四溅,一具无头身躯缓缓倒下。
“兄弟。”悲呼声中,警醒过来的侍卫目眦欲裂,手握兵器,朝黑影含怒攻去。诡异地,黑影身形几个闪动,不闻有兵刃交击声传出,那只夺命的赤手总能从匪夷所思地角度,穿过兵器的漏隙贴上侍卫的身躯。眨眼功夫,其余几个侍卫均口吐鲜血飞跌出去,倒地不起,已是内腑尽碎生机全无。来人武功如此之高,诸侍卫竟是片刻阻拦之力都未有。黑影身不停留,化为一道残影掠去。
勉强睁开最后一丝眼帘,迷朦中看着黑影逝去的方向。一侍卫口中喃喃道:“大哥,小心―――”头一歪,气息顿无。<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