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一点多,刘青山他们终于进入春城。
现在这时候,即便是大城市,也没有不夜城的说法,到了晚上,城市也依旧会进入沉睡之中。
好不容易,看到路边有挂着旅社的牌子,咣咣咣敲了半天,里面才传出来几声咒骂,然后是一个女人的吆喝声:“满员了,赶紧滚!”
满员是肯定不能满员的,这种国营旅社,大半夜的,人家是懒得理你,反正赚钱又不揣自己腰包。
“俺们是给汽车厂拉鱼的,大姐你给俺们开门,送你一条大鲤鱼。”
刘青山可不想露宿街头,只能用大鲤鱼开路。
事实证明,大鲤鱼还是很好使的,很快旅社的门就开了,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嘴里打着哈欠。
不过当她看到一条三四斤重的大鲤鱼戳到眼前之后,立刻一点也不困了,连忙招呼刘青山他们进屋,甚至还乐颠颠地帮着打来开水。
“还是人家大城市,这服务态度真好。”
大张罗嘴里还夸呢。
刘青山都懒得呵呵了,赶紧分好房间睡觉。
好歹算是睡了五六个小时,等他醒来的时候,浑身又充满力量,年轻就是好。
更何况,他现在天天练武,身体素质更强。
他们住的是一个六人间,看到刘青山醒来,哑巴爷爷朝他招招手,爷俩就到旅社后面的空地,对练了半个多小时。
上午八点多,他们找了一个餐馆,热热乎乎吃了顿早餐,这才重新上车,向汽车厂进发。
辗转找到工会的郝科长,看到一大车冻鱼,郝科长的嘴都差点乐歪。
当他听到还有大概三四车的时候,眼睛都笑成两道缝了:“小刘同志啊,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价钱都好说,你们还有啥要求,尽管提!”
过年的时候,给职工发放福利,是最头疼的,往往辛辛苦苦好些天,最后还不落好。
汽车厂不差钱,差的就是花钱买不到好东西啊。
但是前些天过元旦的时候,工会得到了全体职工的称赞,都说弄回来的韭菜芹菜这些蔬菜,太合心意啦。
郝科长也因为主要负责操办这件事,而受到领导的表扬,想想春节前还有一批蔬菜呢,他心里就甭提多高兴。
出乎意料的是,夹皮沟那边,又运过来这么多冻鱼,这下子,职工过年的餐桌,就更加丰富。
等拉鱼的大卡车开进厂子里,进行称重卸车的时候,就引来不少人围观。
瞧见那些二三尺多长的大鲤鱼,一个个都眉开眼笑,嘴里更是热烈地讨论着:
“这过年的时候,要是烧上一条,哎呦喂,都没这么大的盘子装!”
“想啥呢,能分一块就不错了,这鱼肯定得切了分。”
这位说话的,一瞧就是老职工,经验比较丰富,因为郝科长都打算好了:那些大鱼,一定要切成几段,不然职工太多,真不够分的。
刘青山也不好要高价,随行就市呗。
对于物价方面,郝科长门清儿:冻鲤鱼,每市斤七角五分。
考虑到刘青山运来的这批鲤鱼,个头普遍比较大,价格也要稍高一些,就定了斤。
听到这个价格,张队长他们差点蹦起来:从水库进鱼才三毛五,这一转眼就卖了八毛钱,抛除费用,一斤最少也能赚四角钱。
他们那一共三万多斤冻鱼,至少能赚一万块。
“一万块啊!”张队长的一张脸,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他两手抓住老板子的肩膀,使劲推搡:
“咱们欠银行的贷款,终于能还上啦!”
“对,还上,必须还上!”
车老板子一边前仰后合,一边也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刘青山瞧着,咋好像要甩鞭子似的,难道这个也有职业病?
这两位也算是夹皮沟的村干部了,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还银行的贷款。
没法子,欠别人钱,睡不着觉啊。
这跟后来那些欠债是大爷的,差别真不是一般的大。
刘青山也清楚,这笔贷款,给大伙带来多大的压力,所以他一点不觉得好笑,甚至还会支持:无债一身轻,干活更有劲,不好吗?
等到兴奋和激动过后,大张罗嘴里开始嘟囔:“这么说,咱们去年扣的大棚,还有养猪场的那些猪舍和大肥猪,就都是赚的啦?”
对呀,张队长和车老板子也想起这茬,于是又激动起来。
老板叔最后则死死盯着刘青山,格外激动地说道:“青山,原来搞运输,竟然这么赚钱,这还真是马达一响,黄金万两啊!”
大张罗也一个劲点头:“青山,俺这回信了,等咱们把年货拉回去,俺肯定第一个下集卖去!”
张队长还算清醒:“先别说这个,咱们研究研究,整点啥货回去吧。”
对呀,老板叔和大张罗也不由得相视而笑。
这时候,郝科长拿着开好的票据走回来,然后领着他们去财会科,直接进行结算。
一车冻鱼,一共是八千五百多斤,算出来将近七千块钱。
一千块一沓,还七沓呢,老板叔抱着装钱的提包,再次体验到怀里抱着一座泰山的感觉。
等忙活完,也差不多晌午了,郝科长就把大伙领到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