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已轻轻摇头，说道：“如果可以，臣也想。只是皇后的子宫已经不堪重负了，即便摘了瘤子，也不可能有生育能力了，甚至为将来留下隐患。所以，以臣之见，最后全部割了。”</p>

嘉靖深吸一口气。</p>

起身踱步。</p>

说实话，嘉靖对于皇后有没有儿子，并没有太多的想法，毕竟，他已经有三个儿子了。江山有继，甚至从某些阴暗的角度来看，皇后没有儿子才最好了。因为大明家法，是嫡长制。</p>

有嫡立嫡，无嫡立长。</p>

而今太子并不能算是嫡长子。方皇后有了亲生儿子，就是嫡子。这反而有些麻烦。</p>

但是嘉靖对方皇后感觉，很多都不是男女之情，或者说，嘉靖对女人很少有男女之情。爱情这东西，在古代都很少，更不要说是在宫廷之中了。他对方皇后是救命之恩所带来的亲情。</p>

他更多是担心方皇后的健康。</p>

说实话，之前大明的外科手术突飞猛进，有过截肢手术，剖腹产，等等各种各样的术式。但是摘除一</p>

个器官的手术，还没有过。</p>

其次，就是作为一个女人，如果没有子宫，还是女人吗？对方皇后的影响到底有多大。</p>

嘉靖都拿不准。</p>

他忽然看见了周梦臣，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周梦臣，你对这一件事情怎么看？”</p>

周梦臣听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p>

怎么看？提心吊胆的看。</p>

周梦臣对医术的发展，其实就是推了一把，将大量解剖与科学的实证手法，引入医术之中。他起了一个开头，下面的发展就不是周梦臣所能控制的，可以说中国古代医术胜过同时期西方不知道多少身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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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思想转过弯来。</p>

立即就有大发展。</p>

周梦臣对这方面的发展，也是相当关注的。比如大医精诚期刊，他是每月都有订阅。每月都要看。</p>

这也是他的乐趣之一，看皇帝披着马甲骂人，看着些郎中们脑洞大开，提出的很多匪夷所思的想法与实验，然后找到一些，与后世相似的医术理念，怀念一下前生。</p>

但是他毕竟不是医生。</p>

两辈子都不是。</p>

这个手术，也那就是子宫摘除术。</p>

如果是在后世，周梦臣根本不在乎，根本算不上什么大手术。但是在这个时代，周梦臣提心吊胆之极。毕竟手术关系太多，一个不小心，方皇后死在手术台上怎么办？</p>

周梦臣可不觉得嘉靖会给他讲道理。</p>

甚至周梦臣隐隐约约想到一个更可怕的可能，那就是主刀这个人，很可能是李云珍。</p>

这不是他瞎猜的。</p>

对妇科疾病最熟悉的是李云珍，李云珍还做过几次剖腹产，虽然成功次数并不是太多。其次，手术是一个要求非常精准，对体力也有要求的活。</p>

薛已是不成的。</p>

他太老了一点，开方抓药还行，但是捏着刀，稍稍时间长一点，就忍不住的抖动。而且有难度的用刀用针的手法，都是需要练习的。</p>

而薛已的年纪，也承受不住大量的，精巧的练习。</p>

大明在手术有天分，或者说合格的外科手术医生，大概有三个，薛九针，李时珍，李云珍。其他的还是在给他们三个人打下手的阶段。甚至如果用现代的外科手术的标准来衡量，他们三个人统统不合格。</p>

薛九针，李时珍，都在边疆。京城能用的还有谁？</p>

这还用说吗？</p>

周梦臣看了李云珍一眼，心中叹息一声，说道：“陛下，臣以为医术上的事情，薛老天下第一，臣又复何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