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陛下万岁！”</p>
“哈灵顿万岁！”</p>
马车外，熙熙攘攘的欢呼声，不绝于耳。</p>
车厢内，宁修远闭眼假寐，好似依旧沉浸在天使之殇的震撼中。</p>
那在眼睑下蠕动的眼球，就是最好的证明。</p>
马车缓缓驶离阿贝，窗外的嘈杂之声也逐渐淡去，只剩下车轮碾过石板地面的咯咯声，以及骏马摇头晃脑的响鼻声。</p>
之前所经历的仿佛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幻梦！</p>
不！</p>
这就是一场幻梦。</p>
准确的说，宁修远还处在黎明教宗的镜像世界中。</p>
——在旧日视野下，他发现他并未离开阿贝大教堂，眼前的一切不过是教堂彩色玻璃中的镜像时空。</p>
黎明教宗还在考验着黎明神职成员！</p>
‘呼，差点大意了。’</p>
‘幸亏我身具旧日位格，否则还真不一定能发现眼前的镜像？’</p>
‘这算是模仿我的梦中梦吗？’</p>
‘也对，天使晋升难度极大，难得有人晋升成功，却惨遭暗算，教会岂会善罢甘休？’</p>
‘不过，黎明教宗连这等手段都动用了，看来我的刺杀应该十分成功，并未留下破绽。’</p>
宁修远暗暗自忖着，心中反倒微微松了一口气。</p>
以梦中梦挖掘受审者秘密，确实十分好用。</p>
但用在自己人身上，可就过分了。</p>
这很容易令教会离心离德！</p>
毕竟谁没点秘密？</p>
便是没有秘密，谁也不想被人拉屎撒尿都被人暗中观察。</p>
‘等等，莫不是仅有我一人？’</p>
‘还是只有少数被怀疑之人？’</p>
‘亦或者说镜像审查完毕之后，黎明教宗有能力剥夺这段记忆，彻底抹去这段审查经过？’</p>
想到这的宁修远，心跳差点漏了一拍。</p>
是了，在超凡世界中，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p>
他能以交易审判官，交易特定记忆知识；</p>
那么以黎明教宗的强大，彻底抹去一段记忆，也不是什么难事。</p>
甚至根本无法察觉。</p>
因为这在时间逻辑线上并无漏洞。</p>
思绪至此，宁修远刚刚落下的心情，再度紧张起来。</p>
他担心教宗抹掉他记忆时，还能顺便从他记忆中，窥探到他的秘密。</p>
‘不！不对！’</p>
‘黎明教宗如果可以随意截取一段记忆，那么他完全没必要创造这个镜像世界，直接截取众人事发前一段记忆，即可排除凶手。’</p>
‘如此说来，黎明教宗即便能截取、抹掉记忆，也需要一个锚点。’</p>
‘锚点？’</p>
想到这，宁修远心中恍然大悟。</p>
如果他没猜错，镜像世界的经历，就是黎明教宗截取记忆的锚点。</p>
当然，这个猜测的前提是，黎明教宗拥有截取记忆的能力。</p>
也许，祂仅仅是想通过镜像世界试探出凶手。</p>
至于此举会不会造成离心离德之举？</p>
祂或许令有法门解决。</p>
比如，直接擦除掉镜像记忆。</p>
‘不管怎么说，既然有这个可能，就要把漏洞堵上。’</p>
宁修远思忖间，交易审判官发动，拟出一份交易合约。</p>
合约内容为：他“分身宁修远”将自己部分敏感记忆，租赁给“本体白色蠕虫”，同时通过暴君力量，扭曲记忆。</p>
当分身宁修远回归现实时，租赁合约随即解除，归还记忆。</p>
‘不过，即便是交易了记忆，也必须得尽快打破镜像世界，否则以我的性格，肯定会怀疑记忆的真实性。’</p>
思绪落，宁修远随即以交易审判官的名义，“宣判”这笔记忆交易成立！</p>
……</p>
……</p>
‘没想到贝西墨竟然死了？”</p>
“呼，这样也好，至少不用担心祂的报复。’</p>
‘否则祂要是活下来，即便懒得理我，一个不冷不淡的态度，便足以影响无数人，阿尔弗列德就是最好的例子！’</p>
‘唔，双重冠应该落入教宗大人之手，感谢我主眷顾，在教宗手里总比在贝西墨手里强多了，至少还有机会获取！’</p>
‘不知这得需要多少功勋？’</p>
出城的马车里，宁修远面无表情，心中却庆幸着贝西墨天使的死亡！</p>
人性之自私暗面，在这一刻一览无余。</p>
回到修道院，宁修远遁入梦境黑市，搜寻可能在机械亡灵神国用得上的超凡物品。</p>
在离开梦境之地时，刚刚走到现实的宁修远表情忽然一僵。</p>
他眼神狐疑的打量着周围，表情阴晴不定起来。</p>
穿梭梦境之地，令他忽然想到了“梦中梦”，进而怀疑眼前的一切会不会也是一场虚妄的泡影？</p>
“诞生于空间深渊的寒意，酝酿在黑夜源井的灰白，源自星际深处的冰冷，伟大的亚弗姆扎，I?!！Nyarlathotep！注视祢卑微的信徒吧！”</p>
鲜为人知的亚弗姆扎祷词，在房间内幽幽响起。</p>
这诡谲之音犹如可怖的恶魔之手，撕裂了世界。</p>
“咔嚓——”</p>
在清脆的、宛如玻璃破裂声中，眼前触手可及的墙壁、桌椅、壁画……骤然裂开！</p>
“这——”</p>
宁修远大惊失色。</p>
“不愧是梦中梦的执掌者，这么快便发现了我的镜像世界。”</p>
黎明教宗苍老的声音，骤然在宁修远耳畔响起。</p>
听闻此声的宁修远，脸色骤然一白。</p>
不等他思绪翻滚，四分五裂的世界骤然化为一道刺眼白光，填满他的视界，乃至灵魂。</p>
待白光敛去，阿贝大教堂的景色再次印入眼帘。</p>
“果然……”</p>
宁修远看着布道台上的黎明教宗，感受着回归的记忆，心中蓦然松了一口气。</p>
虚惊一场！</p>
他在镜像世界中故意扭曲的记忆，依旧保留了下来。</p>
换言之，他的记忆并未遭到窃取。</p>
这似乎只是一场“镜像版的梦中梦”，一切都是他多想了。</p>
想到这，他不动声色间，跃出时间长河，眺望一眼过去。</p>
待确定确实未被未知力量影响之后，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p>
“都散了吧！米尔恩，随我过来。”</p>
似曾相识的话语，令宁修远心神一晃，差点以为陷入“梦中梦中梦”的循环中。</p>
好在旧日视野的惊鸿一瞥，令他确定了真实。</p>
他下意识环顾四周。</p>
周围神职成员脸色凝重，不知是震惊于贝西墨之死，还是震惊于镜像世界？</p>
“主教大人，马车已经在门口等候，请随我来！”</p>
在思绪徜徉中，杰罗姆悄然走到宁修远身边，毕恭毕敬道。</p>
“嗯。”</p>
宁修远颔首，起身离去。</p>
……</p>
……</p>
“米尔恩，贝西墨天使之死，祢也看到了，对此，祢有什么想法？”</p>
“教宗大人，这件事太过复杂，没有足够的线索之前，我的任何揣测，都有可能是凶手的误导！”</p>
“不错，这是那个男孩的镜像自我，贝西墨之死就交给你来调查了！”</p>
“是！”</p>
米尔恩脸色发白，但还是颔首应诺。</p>
“愿我主眷顾着你！”</p>
黎明教宗站住脚步，抚胸祝福。</p>
米尔恩颔首回礼，再抬首时，教宗大人已然消失不见。</p>
“该死！”</p>
无人可以听见的暗骂，在灵魂深处回荡。</p>
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能神不知鬼不觉，在黎明神教总部杀人的存在，定然十分可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