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陈羽接过了杯子,只在鼻尖轻轻一嗅,便觉浑身舒泰,这时那柳隐却说道:“我只喜欢那些吃了让人心静的,似这等茶,虽然也是好茶,却总嫌有些浮了,因此我并不喜欢。你既然喜欢这茶,待会儿我把那些都送给你就罢了。”
陈羽举杯饮了茶,闻听柳隐此言,忙坚辞不受。其实他还是真个的不懂茶,刚才说那话,不过是不好意思说不懂,所以凑些话来装点门面罢了。
柳隐见状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为自己也斟了一个杯底,然后放在鼻尖轻轻一嗅,便又放下了,却突然向陈羽问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出家吗?”
陈羽闻言立刻愣住,他一手拿了那空杯子,一手轻轻的互相捻着手指,思量了一会儿才说道:“非但不知,而且好奇。”
柳隐闻言一笑,问道:“你若想知道,我可是要先问你个问题了。”
陈羽一愣,笑着说道:“小姐有话请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柳隐道:“我看这陈府上下那么多人,只有你是与他人不同的,独独的是个有见识有能为的人,可是让我不解的是,你为何甘心于做那陈府一个小小的下人,难道,就不想在这世上成就一份功业,立个名头出来吗?”
陈羽闻言本来挂着笑意的脸色竟是渐渐沉了下来,他的手指轻轻叩击那香木的小几,沉吟了片刻才说道:“我出生贫寒之家,后来就是因为显得比周围的人聪明,所以被认为是邪崇,这才被卖了出来,我一个六岁孩童,被卖到人家,我打打不过,跑跑不掉,说理,人家根本就不跟你说理。”
说到这里,陈羽喟然一叹,然后说道:“想想我小时候,不是打就是骂,稍有不对就是一顿板子,我不能表现太傻,因为那样主子就会更不拿我当人看,我也不能表现的太聪明,比主子都聪明,那你这个奴才离死就不远了。所以,我要恰到好处,我要溜须拍马,否则我一个七八岁十几岁的小孩子又能怎么样?”
说到这里,陈羽话锋突然一转,声音也略略提了些,只听他满是昂扬之态地说道:“不过,如今我已成年,倒真个似小姐刚才说的,绝不能再这样做人家奴才了。总之第一条,我要先从府里脱身出来,到时,或是去考个功名,或是做些生意,也好有个安身立命的活路。至于仇怨,我心里倒是积满了仇怨,可是想想,何必呢,算了,这本就是个人吃人的时代,不吃人,他们怎么活,所以,倒也怨不得他们,而我只求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平安一生,也就是了。”
柳隐听到此处,认真地看着陈羽道:“你前面的想法倒是和我相似,不过,这最后一步,咱们可是不同了。你选择那宽恕,我选择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