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事府这本联名破奏疏没什么好票拟的,皇帝态度都那样明确了,票拟没有什么操作余地,谁写都一样,就是个纯粹的工具人。
翟銮紧紧捏着奏疏,点头道:“既然严阁老另有他事,那么河淮之事就先交给我了。”
河淮之事?严嵩顿时有点疑惑,这又是什么?不是詹事府官员联名上奏吗?
还没等严嵩再问话,翟銮就已经匆匆走开了,堪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留给严阁老一个看起来有点屁颠的背影。
雾草!严阁老何等聪明,登时就醒悟过来了!
翟銮手里的奏疏肯定不是詹事府官员联名奏疏,而是其他重要事务的!
所以翟銮刚才利用了大家的轻视心理,虚张声势的装疯卖傻,被所有人嘲笑赶不上趟,却在自己眼皮底下取得了奏疏的处置权!
而且这么多人在场看着,也不好当场反悔追回来!
严阁老差点就破防大骂,真踏马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连翟銮都变得这样混蛋了!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
秦德威不让自己爽也罢了,翟銮居然也敢把自己算计!真不知道那份奏疏里到底说的是什么,让翟銮这样重视!
这时候旁边有人慢悠悠的答疑解惑说:“前月黄河在睢县决口,大水从涡河经亳州入淮,河淮水情又复杂起来,明年漕运也大受影响。
然后水灾之后,江淮地区又是群盗蜂起,治安混乱,甚至影响到两淮盐业。总而言之,河淮、江淮正处在一个紧急状况。
故而江北凤阳巡抚六百里加急上奏,请将河漕事务再次总和起来,重设河漕总督,抓紧时间整理河道同时保明年漕运;另请速设江淮总兵官,以镇压剿灭群盗。”
严嵩下意识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这奏疏我昨晚就看到了。”那声音轻描淡写的说。
“这么大的事情连我这个内阁执政都还不知道,谁敢抢先知道!”严阁老有些愤怒。
“现在不就让伱知道了?”
严阁老扭过头去,原来是秦德威在说话.
然后严阁老感觉自己可能已经出现内伤了,不,是内伤又加剧了。
前几年王以旂卸任之后,河、漕又分设了,这回如果再合并成河漕总督,是为了整理河道和督理漕运,增设江淮总兵官为了剿匪,都算是在紧急情况下为集权而设。
涉及到庞大的人力、物力、财力,还有军事指挥权,想想就知道,这中间不知道能捞取多少利益,却平白地丢给翟銮这废物去处理了!
此后各人分道扬镳,严嵩去无逸殿追翟銮了,陆炳从西安门方向出皇城。
而秦德威要去文渊阁,秦太监要去东厂,都是向东,都要先坐船过太液池,从西华门进皇宫。
站在太液池东岸,秦太监对秦德威邀请道:“同乘一舟如何?”
秦德威谨慎的远离了水岸两步,对秦太监说:“我习惯独自乘舟了,不然人多了容易晕船。”
真是人心不古!本来是好心的秦太监气得拂袖而去,率先上了一艘渡船,小王八蛋你过几日别后悔!
秦德威来到文渊阁办公,今日再无他事,临近黄昏时,出宫回家。
进了大门后,就被门子张三告知说,小座师何鳌何老爷已经在书房等候一天了。
秦德威无语,真不知道该说何老师这是敏锐还是死脑筋,怎么就认准了自己?
说起来自己今天进宫朝觐的三大目标里,只有保住何老师这条,没有彻底完成。
在当时那个皇帝疑心已经起来的氛围下,强行帮何老师开脱,只会更麻烦,所以秦德威就只能暂停。
何鳌自从知道詹事府骨干官员联名奏疏发出去后,就明白自己前途全在秦府了,干脆连詹事府也不呆着了,只在秦府守着。
见到秦德威就问道:“情况如何?”
秦德威无奈说:“皇上大怒,这次詹事府只怕要大清洗了,至少所有联名的人都会被罢官!”
跟自己学生也不必遮遮掩掩的,何鳌又直白的问道:“那我呢?会不会牵连到我?”
秦德威劝道:“目前还不明朗,要我说,老师不妨离开是非之地,正好要重设河漕总督,老师不妨考虑一下?”
对秦中堂而言,只要在舆论中能交待的过去,让别人说秦中堂能护住老师,那就行了。
何鳌却犹豫着说:“当过了詹事府詹事,再去当河漕总督未免落了下乘,还是先看看。要不,明年开春后的会试,当一任考官再走?”
送走了何老师,秦德威就直奔陶仙姑修行之所,登堂入室,直接坐在陶仙姑的蒲团上。
陶修玄无奈的放下炼药的瓶瓶罐罐,起身远离了几步,询问道:“有事?”
秦德威答道:“我今日为了陶道长,在皇上面前与奸人大战三百回合,费尽心力才除掉了,巩固了陶道长的国师位置!”
陶修玄淡淡的口吐四字真言:“筑基百日。”
这筑基就是戒色,秦德威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你要懂得感谢我,这不是双修不双修的事情。”
陶修玄毫不动摇的说:“筑基百日。”
秦德威讨价还价说:“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别的想法了?上次明明你已经心动了,别百日了,打个一折吧?”
陶修玄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说:“筑基百日。”
秦德威假做生气的说:“真是人心不古!我这可是救了你的祖父,你没有半点报恩的心思吗!”
陶仙姑无所谓的说:“只要有贫道在,祖父不会被皇上抛弃的,即便没有你去救。”
秦德威疑惑的说:“这是为何?”
陶仙姑自信的说:“药好,还能针对不同状况灵活调理,只要皇上是个男人,又怎么舍得抛弃祖父?就譬如你,现在舍得让贫道走吗?”
秦德威:“.”
(本章完)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