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天之下
守着石料场的王二麻子和李二狗亲眼看着朱烈长老没来由地进进出出多次,刚才一次还带着两名腰系“铃铛”的监工离去。
二人也在心中腹诽几句,照旧放朱烈长老离去。
朱烈长老走进山林深处,身材顿如林梢厚雪遇到骄阳般,不断削少,最后便与常人无异。
正是顾玉成。
顾玉成身后的二人,自然就是薄野让与苍舒良。
薄野让回头凝望一眼石料场“沙贺诚或许所图不小,但铜禄堂对铜禄山的掌控,确实真的。——况且苍舒也说过,铜禄堂活跃在铜禄、金积二县……”
顾玉成淡然一笑“所以,张恩与和王翰,到底是不是谭处林的羽翼?我们尚未可知。
而铜禄堂的真实情况如何?是他们凭借自己掌控铜禄、金积二县,还是他们背后另有其人?我们依旧尚未可知。”
“沙家对铜禄堂到底有多少了解?——我们还是不知道。”虽然疑点重重,但顾玉成的话语却轻松惬意,好似一个云深青山客般悠闲。
苍舒良对顾玉成虽没有往日的芥蒂,但心中的疑惑却更多。
顾玉成不在意苍舒良如何理解眼前事,他心中自有打算。
于是顾玉成领着薄野让和苍舒良在山中闲逛起来。
顾玉成似有若无地看着苍舒良,自顾自说道“自从伯奋点明妖国真正的大势在江湖势力后,我便忧心有忡。表面上虽不提及,似乎一心只想整治苴壤道,但遮天大雨到来时,只顾眼前又怎能自保呢……”
“不过,只要是人,终归会有侥幸心理。”顾玉成神色自嘲“即使了解到江湖与庙堂在实力上交替的趋势后,我仍会心存幻想。”
“幻想着妖国在经历妖帝风波后,或许不会再有变动。好在我是个谨慎的人,即便心存侥幸,但还是要找到证据才能安心,看到实例才肯罢休。”
“在那个时候,我就想知道:江湖势力为什么能吸引更多修士,为什么能超过庙堂世族的实力?”顾玉成此刻的目光如潜渊之光,虽不免寒冽,却让任何与之对视的人感到颤栗,颤栗过后,便是一种清醒。
“铜禄山,铜禄堂,不过是向我示范了一次粗略的可能……”顾玉成呢喃道“但至少让现在的我更加相信,妖国日后的天下或许真的是江湖帮派的天下。”
顾玉成的心猛然跳动起来。他想起了曾经在太一宫时的话。
这种剧烈的感觉,令顾玉成一时失智。
顾玉成看向苍舒良“北扶臾现在根本不想动苴壤道。——我们也没必要打草惊蛇。”
苍舒良不明白顾玉成想说什么,更不明白顾玉成为什么放着自己面说这些事情。
这些事情,应该算是薄野让的机密吧?
苍舒良正在揣测顾玉成的想法时,顾玉成突然说道“既然江湖帮派会成为妖国新的崛起……何不投身江湖?”
这次苍舒良没有在心中思虑,直接开口阻拦“顾里长!这种事,还是不要想了。——十室之邑,必有忠信。百乘之国,犹出英雄。
苍舒能想到的,他人未必不会想到。只不过现在都在应对妖帝风波,因此没有显露出来罢了!”
顾玉成听后,目光落到林深雾霭处,叹道“天下男儿甘雌伏?自古巾帼让须眉?——笑话。书生尚有任侠气,女子未乏豪杰意。”
身前势如何,行事便如何。
圣齐宗钱、肖两族相争,互结朋党、使民互怨,顾玉成厌倦眼前事,想的不过是建立一个宗门,远离浊流即可。
但当顾玉成面对整个妖国天下的涛涛浪潮时,为了自保,为了保住妹妹,他想的,又怎么可能只是建立一个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