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商国众权群贵已经定下向外扩张的策划,但要打仗,总是要先做漫长准备的。
尤其是今日之商国。
韩阴终于彻底将帅之权贯通、实施到各派势力盘根错节的军队中。
从前的韩阴好比宋朝之官。——可以粗简地认为,名义和实权不能一手抓、全都要。
韩阴可以指挥一支商子殷指定的军队作战时,就没有名义调动其他军队,指挥权也是暂时的。
可以调度大营军队整体的排布时,便没有权力去指挥这些军队何时进攻。调度的名义亦非长久。
这般搞,自是因信不过。
而今天,韩阴终于名副其实。
他可以招募部曲,此为待遇与私权,是彰显其位尊,令人不敢再加小觑;他可以知晓六大国公、北疆南地的军队力量,可以对此进行制令、审令、赏罚、调度、指挥。
他可以用权力之眼看到军中各种细节。他也可以用权力之手调修、塑造军队的整体布施。
这才是真正的将军。真正的一军之帅。只有这样的大将军,才能做到提兵天下,群雄避易。
非真雄主,不敢纵武。非真恩遇,不兼权名二主。
商子殷对他韩阴,自然有利用,可这份恩情,却是汉刀唐剑——铁打的。
这段时间,韩阴一直在整合商国强行结伴在一起的纷杂军队。
跟随大将军走在日益因军令而肃整如山的营道上,王之韦越发感受到韩阴的天赋才略。
可越是看到、感受到这一切,越是明白韩阴对商国军队的梳理与改善,王之韦便越发感到忧愁。
韩阴与每一个向自己行礼的修士回以微笑。
王之韦终于忍不住开口感叹“李持节和魏绳祖为您募集部曲,那次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您在帝国散修、宗门庶士中的威望。”
“您看,向您行礼的十个人中,九个都是这样的人。”一名修士因大将军亲和的微笑而面色潮红,退下的脚步都发飘。
王之韦见状,继续幽幽感慨“现在,这种感受,越发深刻。”
“他们,也想要建功立业。他们和你我是一样的人。一样的普通人。”韩阴平静地回应。
王之韦闻言闷声点头。
韩阴看到王之韦的状态,托扶腰间长剑,冷冽肃杀的孤独重归这名将军身上。
他陈述道“为了让我更好地指挥商国的征伐之器,商子殷已派来众多凝鼎巅峰供我差遣。——他们的眼神,无一个不是死士才有的。”
“或许您能想越王勾践那样,仅仅是一个命令便可以让死士们相继自刎。”王之韦勉强附和道。
韩阴眸光扫掠于天,轻叹道“商子殷希望我依靠这些死士自保,依靠这些人,突破凝鼎境,重铸断肢。”
王之韦沉默了。
二人其实都心知肚明。一个想问故土与恩情间的抉择,一个却只说身上的恩遇。
韩阴回面睹得故人愁颜,不由笑道“岁不过百,怎生白发了?”
王之韦迎着韩阴目光,只见韩阴乌发如墨,似一株铁枝,将发傲气。
王之韦无奈一笑“世事不由人呗。属下以前在仁皇省只想证明刺杀之道。毕竟作为宗门普通的弟子,又没出众的天赋,只能剑走偏锋……后来遇到顾大哥,又想来这万里江山中闯荡一番名声来……”
“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竟混到这个地步,竟跑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