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船厂码头坐船向南就能够直接到达书院的码头。到达书院的时候,校园里面看不到什么人。一问,原来是大家都去看辩论会了。
董书恒一下子来了兴趣。前世读法学院的时候,他也经常参加辩论赛。没想到在书院这边也有这种新潮的玩法。
这个就是董书恒不了解中国的古代的书院了。辩论这种形式从先秦时期百家争鸣的时候就开始传下来了。
董书恒一身学生的打扮在内卫的簇拥下来到了书院的大礼堂,这栋大楼是中式风格,名字就叫“争鸣楼”。
它一共有一个大礼堂两个小礼堂,还有六个小型会议中心。
整个大礼堂是双层结构,中间镂空,上层还有半圈观众席。可以容纳近两千人。而且采用了特殊的结构设计,让主席台上的人讲话的声音能够通过房屋结构扩大。
董书恒看了一下,这里面至少坐了一千多名学生。人虽然很多,但是观众席上却是鸦雀无声,大家都在认真地倾听着台上同学的辩论。
董书恒从后门溜了进来。就见到主席台后方写着一行大字——“何以救华夏,学习汉唐还是****?”
原来这就是今天的辩题,不过这个题目设置的太极端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两种说法都有问题。
不过在辩论场上大都如此,两个命题之间矛盾越大越容易碰撞出火花。像那些表述得模棱两可的命题是不适合拿上辩论场上辩论的。
因为辩论所追求的不是谁对谁错,而是希望通过双方的争辩碰撞出新的思想。当然那种纯粹是为了证伪的辩论除外。
“请问对方,你们竟然支持****,那么请问****后的华夏还是华夏吗?那时的华夏还能够保持自己民族的独立族格吗?人有人格,族有族格,没有独立族格的华夏如何能够崛起,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呢?”
董书恒微微点头,这些学生辩论的时候已经采用了很多后世用语。
这些当然不是学生们创造的,而是他们在《复兴周刊》上看到的,这些新发明的词语大都出自董书恒的文章。
上次和魏源讨论了复兴会之论后,魏源就着手发行这个刊物,主要在淮海军内部传播。
这个刊物的尺度非常的大,讨论满清的问题从来都不避讳。里面甚至会刊发一些社会制度的文章。
在老魏的逼迫下,董书恒也写了很多文章。有些是他自己得想法,有些是抄的自己记忆中的。当然董书恒用的是几个不同的笔名。
董书恒所写的大多是介绍大清现在弊端,以及一些深层次的分析,这里面难免使用到一些后世的词语,这些词语就这样传了开来。
另外,董书恒还对现在世界上一些主要国家的政体进行分析批判。
比如美国的大资本家控制的政体,英法的贵族与资产阶级媾和的政体,这些内容对书院的年轻人非常有吸引力。
董书恒甚至直接指出大清这种封建士绅地主阶层与少数民族相互妥协下的政体已经完全落伍了。甚至比不上唐宋明,完全是在开历史的倒车。
由此,让这些学子们首次认识到了阶层这个词语。大家一接触到这些阶层的概念,首先考虑的就是对号入座。
当然了,这些学子们大部分都被打入了地主士绅阶层。这可不是董书恒和魏源想要的结果。
所以,紧接着就有文章指出,不管什么阶层都有先进与保守之分,先进的阶层将国家民族利益放在个人与家族的利益之上。
而保守的阶层将家族个人利益摆在国家民族利益之上。为了家族和个人的利益甚至会牺牲国家民族的利益。
比如说满清的朝廷就是将自己的家族的统治利益摆放在了国家民族之上。所以他们是保守落后的。
他们为了自己家族的统治利益不惜向洋人出卖国家利益——签订不平等条约,割让国土。
董书恒还写文指出无论谁来带领这个国家和民族,那么就必须要将国家民族利益凌驾于自身之上。如果做不到那么就是辜负了国家和民族的期望。
如此情况之下,国家和民族的民众就拥有合法的理由去推翻他,去变更他。这是民族大义赋予全民族的根本权力。
这些文章实际上已经非常的具有煽动性,或者说就是赤裸裸的反文。
正如治重症用猛药一般,这些这只有董书恒敢写出来的文章,就如同一剂猛药,让整个书院都处在了一种思想亢奋的状态之中。
一时间书院中各种思潮涌现出来,学生之间甚至组成了一个个社团。他们有些时候思想是对立的,就展开了一场场辩论。充分响应了“要文斗不要武斗”优良传统。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魏源这个掌握实权的院长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思想的启蒙在最初的时候总是伴随着激烈的碰撞。
与其压制他们,让他们以后各自壮大之后再去爆发更加猛烈的冲突。还不如让他们在萌芽阶段就在一起对抗。就像养蛊一样,将蛊虫关起来,让他们斗,最后总要出现一只蛊王。
董书恒转身离开,没有打扰学生们的辩论。现在这些学子都认识他,要是让他们看到了自己,说不得又要引起一阵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