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〇九章 手疾和眼快(2 / 2)

武学掌门如此,朝廷的当权者也是如此,这种思想学五年,那种口号学五年,最后却什么东西都没学到,实质上就是在对上逢迎阿谀的虚伪中丢掉了祖宗传下来的精髓。

世间各个武学门派起起落落,各领风骚几十年,随后便会颓废下去,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导致的。门派中若是百年不遇一位不世出的才俊,门派即可在此人的带领下兴盛几十年,而当这位杰出者死去,接任者东拼西凑不懂装懂一番,弟子们就不知道该学什么好了。

为什么少林寺的武学几乎能够始终屹立于武林之巅?因为少林寺不论出来什么人才,七十二绝技都是无人敢于改动的。正因为如此,少林武学才不至于被改成花拳绣腿。就是在百年前少林九阳功问世并且大放异彩之时,也仍有半数僧众坚持去练七十二绝技。

泰山派的武学传承当然无法与少林寺相比。

当年的纪晓麟虽然也算聪明,却远远不及更早的王重阳、林朝英那般睿智绝世,若是他将钱青健传下的以全真古墓为基础的武功“去芜存菁”一番,难免就会落了下乘,究竟去的是不是芜?存的是不是菁?这不是他纪晓麟个人可以盖棺定论的,这需要时间去检验。

本来就是狗尾续貂的剑法,再加上泰山派这一百年来也不知道换了几任草包掌门加以“创新”,更在五十年前与魔教十长老的大火并中失传了许多精妙招式,沦落到眼下天松的似是而非也就情有可原了。

“看来纪晓麟死加入了泰山派了。”钱青健边看边想。

他并不知道纪晓麟成立泰山派的事情,当年他把这个小舅子留在了岱庙,自己带领妻妾和三大法网以及明教五行旗去了嵩山,又从嵩山去了福建莆田,此后直至扬帆出海,再也没有跟纪晓蓉的娘家有过什么联系。

在他的记忆里,泰山派的创始者应该是东灵道长,那是距离此时三百多年以前的人物,而距离此时三百多年以前,正是独孤求败叱咤江湖的岁月,就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也还年幼,否则为何没有东灵道长的传说流入江湖?

关于泰山派的起源,钱青健并未如何关心,因为当他到了岱庙的时候,前有赵敏阳谋设陷,后有朱元璋阴谋夺权,根本没有心思去查问被赵敏关押在岱庙之中的那伙全真道士的来历。

其实在当时,即便是被赵敏关押起来的那些全真道士也不知道,岱庙的历史上确有东灵道长其人,也确实是在泰山修炼有成的。

只不过三百年前的东灵道长并未在泰山开宗立派,否则泰山派以及东灵道人何以在射雕神雕时期皆无声名?就是亲身经历过两雕时代的钱青健也从未遇见泰山派的人物。

及至后来,湖北汉阳的纪老英雄想念儿子,又去岱庙探望,得知儿子准备常驻东岳时,便斥巨资翻修岱庙,重塑神像金身,给儿子创造更好的居住环境。

在翻修岱庙之时,纪晓麟无意间寻到了一部剑谱和一柄黑铁短剑,短剑之上刻有署名为东灵道人。

其时纪晓麟武学境界已经不俗,一练之下,发觉东灵道人这门剑法虽然比之他姐夫钱青健传授的剑法稍有不及,但也不是全然逊色。颇有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效果,不禁对这位泰山岱庙的前辈心生敬意。

于是在纪晓麟开宗立派之时,考虑到自己声望不足,只是依靠姐夫是武林至尊才获得他人的尊敬,就将东灵道长之事告诉了岱庙群道,并且宣称泰山派的开派鼻祖是东灵道长而非他纪晓麟,同时他以黑铁短剑作为掌门信物,代代相传至今。

泰山派的这段门户往事,如今已经不为世人所知了。钱青健当然也不知这些未曾载入原著的花絮,此际他在观看天松剑法的同时也在留意田伯光的快刀。

田伯光的刀固然快的令人眼花缭乱,但是在钱青健的眼睛里却是一招一式,清晰无比。

但凡练武之人皆须锻炼“手眼身法步”,这其中的“眼”,并不是单指追求视力的及远,更追求眼睛的“疾”,也就是眼睛的反应速度。所谓手疾眼快就是这个道理。

不论是对敌肉搏之际,还是远程暗器攻防,武者的眼速是一项很关键的属性,极大地影响着胜负的结果。

魔术师的手比常人的眼睛更快,所以魔术得以神奇。但是在搏斗之中,眼睛若是不及对方的手速、又或不及对方暗器的速度,那岂不是送死的节奏——没等看见,先中招了。

钱青健功力最盛之时,用弹指神通打出来的鉄丸就已经超越了寻常武者目力的极限,没有人能看得见他的暗器是什么,世间武者因而对他的暗器畏惧至极,当年的少林三渡不敢离开树洞去找钱至尊较量,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或许古龙小说中那例不虚发却从来都没人看见的小李飞刀,也是因循了这个道理。飞刀打击的对象在看见飞刀时,飞刀已在他的要害上钉着,而中刀者在看见飞刀的同时气息已绝。就是有旁观者存在,也只能看见小李探花的敌人中刀死去,却看不见那飞刀划过的轨迹。

那么话又说回来,李寻欢能不能看见他自己飞刀的轨迹?或问,钱青健能不能看见他打出去的如同子弹一样的鉄丸?

钱青健不知道李寻欢能否做到这一点,但是他知道他自己,他是能看见那鉄丸的飞行轨迹的。

因为他练了数百年的眼速。不说他锻炼眼速的方法有多先进,只说他锻炼的时间,就是他人无法企及的漫长。

能够看清子弹轨迹的眼睛,如何看不清田伯光的快刀?事实就是,他不仅看得清这快刀的一招一式,他甚至觉得这刀法太慢!

嗯,比南宋末年临安皇宫里的那个红衣太监慢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