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潜笑道:“大人不必心急,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这天下可称人才的原本就不多,又得是合用的、可靠的,还得是能与大人投缘的,自然是更少了。不过,如今大人的声名日盛,在士林中风评也算是很不错的了,想来日后投效之人必会与日俱增。”
“话是这么说,可是当下……”
却听陈琛说道:“大人,这人才么,说多不多,说少可也不少。就按着百里挑一来算,我大明生民亿兆,总也能扒拉出个几十万吧。只是士林学子多以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为幸事。虽说即便中举甚至中个进士,耗其一生也未必能当上像样的职官,可人家要的便是这个名号出身。不过呢,也不是没有办法。”
“哦,思献兄有何良策?”
“我有两个主意,一个是应景的,再一个是长久的。应景的主意便是张榜招贤,大人只说奉皇命开设百工使司,虚位以待能者,将榜文贴到各处要津。开出的条件,或是善百工,或是有经济学问的实才。我想,会有遗落山野的能人贤士应招而来。只是这些人是否可靠、能干,便需大人悉心考察了。
至于长久之计。大人不妨出资办一座书院学馆,专收寒门学子,食宿全免。想必民间贫寒之士必是蜂拥而来。这些起自寒门的,自小吃苦,必能发奋振作,又对大人感恩戴德。大人所费,则不过是九牛一毛。这既是千古流芳的盛事,又可栽培出大批嫡系,在士林清流间想必也是一桩美谈。大人意下如何?”
冯虞一拍扶手站立起来,“好主意!思献大才!别个不说了,这两个主意即刻付诸实施。思献,既是你出的主意,便由你全权操办。张榜之事好办,兴办书院么,最好是年内落成收徒。如此说来,今年咱们便是七桩大事。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兴办书院之事实乃千秋功业,应视为今年第一大事!所用花销,只管往行恩处支领,要多少便领多少,回头我会交待行恩。若是要人手,我这千户所里头看上谁了拉走便是。噢,自明除外啊。”
正说着,屋外一股香味溢起,冯虞吸了吸鼻子,“嗯,酒菜来了。为思献这两个好主意,咱们当浮一大白!”
美美吃了一顿,当日下午,冯虞、陈琛便分头动了起来。不说陈琛那边如何动作,冯虞令亲兵赶往寿山,调那黄工首到千户所听用,自己上门找王子言圈地皮。那王子言倒也痛快,听冯虞说明来意,当即应允下来,西门外闽江东北岸,冯虞想要多大圈多大,知府衙门帮着说项补偿搬迁之事。开工后不论是匠人工料,能帮上的绝无二话。至于城内倒是有些个麻烦。镇守府周边一圈,不是官署衙门就是官宦士绅府宅,没地方可供腾挪了。
王子言琢磨了半天不得要领,只好与冯虞打商量:“冯大人,镇守府那一片宋元两朝便是官衙汇聚之处,如今都是三司衙门所在,让哪家腾地方呢?要不怎么着,咱们在西门口上寻块地面如何?您看,离您的府邸不远,出门便是工坊。诶,下官在西湖边上帮您寻个好地方,风景好,又开阔,您意下如何?”
冯虞想了想,也不好强人所难,点头应允下来。“如此,王大人多费心。若是有成形的大宅子,门脸一改便能充官衙的,那是再好不过。”
王子言一听冯虞松口,长出一口气,赶忙说:“这个您只管放下心。大人如此体谅下官,下官必用心操办此事,不出一个月,必将那官衙里里外外整好了移交给大人就是。”
“如此,有劳王大人了。”
王子言给冯虞的印象,不张扬,甚至有些软,但是说话做事靠谱。今日见他拍了胸脯,这事便着落在他身上,自己不用再多费心思,回到府里便一头扎进书房开始搞科研了。
冯虞琢磨这水力机械不是一天两天了,原理也不难想明白,前生高中物理教的那些个公式早忘光了,不过大条理还都在脑子里印着,加上古书上那些草图,两相对照,自然更有数了。但凡水力机械,无非是水轮做工,配上传动系统,最后就是工具机了。
按着冯虞的想法,工坊至少要用上三类新机械,一个是水力冲压,一个是水力碾轧,再一个就是各式车床,可作切削、螺纹、轮磨之用。没有这三大类机械,要想提高工坊产量,便只能是靠人来硬堆了。冯虞觉着与车床比起来,水力机械可能还好弄一些。可是,真要提起笔来,却不知该如何下手了。水轮还好说,传动机构、工作机械冯虞顶多就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科研毕竟不是吃饭那么简单的事,不会用筷子还能拿手抓,这还非得等着黄工首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