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这种事情,在心防森严的人那里,需要关系越铁,才越放得开。
真要喝出兴头来的时候,是不需要佐酒菜肴,也不需要场地的。宝儿给助理打了个,让她驱车去don-ton的“小东京”买了一箱顶级的菊酒,再弄点苏打水。
酒弄已经是晚上7点多了,然后宝儿便和顾莫杰两人沿着床沿、箕踞在地毯上,勾兑多少喝多少。
屋里没有开灯,但是床沿正对的窗帘开得大大的,远处好莱坞的霓虹灯火映射的微光,与星光交织着,在屋里洒下一层暗银色,让彼此可以分辨对方的容貌轮廓。
“为不让开灯?”
“开了灯,就不好意思这么坐没坐相了嘛。”
“脸上还疼么?”顾莫杰说着,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对方的脸颊。
“早不疼了,ledu别摸。”宝儿推开顾莫杰的手,给的杯子里首先倒了三分之一的苏打水,然后再斟满菊酒,深深抿了一口,开始说她的故事。
“年初的时候,我和亚弥酱——嗯,就是你上次在东京见过的松浦亚弥啦——开车去江之岛散心玩。那次她也不抽了哪门子疯,反正就是和男吵架吵得特别厉害,差点谈分手那种,然后深受情伤。
一路上开车的时候,我就反复放我那首《冬日恋歌》,哭得她稀里哗啦的,最后到了江之岛的时候,还狠狠捶了我几拳,说我是个虐待狂加自虐狂。明明她差点失恋还虐狗,还说要和我友尽。后来我好说歹说解释,说我遇到不开心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她才原谅我了。”
“你不开心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怎样的?我没听明白。”顾莫杰和宝儿碰了下杯,然后趁机出言打断。
“就是这样啦——如果伤心呢,就继续听哀伤的歌,最好是的歌,直到哭得哭不出来为止,然后就突然好啦——所以我还是个小酒鬼呢。不过酒品还不错,至少醉完之后事情就了,不会和那些骚柔的家伙那样‘酒入愁肠愁更愁’的。”
“理解,每个成功的人都有泄压的秘诀的嘛。来,干了。”两人也不含糊,都是一口闷。
宝儿擦擦嘴,似乎一杯酒下肚就变成另外一个人了,话题没头没脑天马行空地飘起来了诶?欧巴,你喜欢看武侠小说么?看得多么。当然,是说你们中国人写的武侠小说。”
“有些喜欢看,不过你都看过的我肯定都啦。”
“哈!你这是看不起我呢!自罚一杯!”宝儿嘟着嘴灌了顾莫杰一杯,也陪了半杯,然后说道,“我中文还行,看过一些武侠小说,不过可能是文化差异吧,不太看你们中国人最火的金庸,倒是喜欢看古龙——台弯作家的武侠,风格上比较日系,所以思维习惯上和我比较合。我们韩国人比较拧巴、死较劲儿,日本人比较自虐、自省,我算是各种文化都接触得比较深,所以这方面性格就有点四不像。”
“呵,真没看出来,你书不念,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具体说说呗。”
“叫书没念!我只是没上学,不代表不读书。不然用中日韩三语作词?体会文化的差异!哎呀呀,有时候和你真是气人。”宝儿又罚了顾莫杰一杯,才气鼓鼓地把剩下的话一溜烟说完。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在武侠小说里最欣赏的一个角色,就是古龙写的傅红雪——我觉得和我很像。我至今还记得傅红雪的一段剧情——他练刀练得磨破了脚,很疼,然后他就捏了一把沙子,灌进鞋里,让脚上的伤口在沙子上反复碾,然后嘴里念念有词‘你是我傅红雪身上的脚,居然敢疼?既然你要疼,我就伤你伤到不敢疼!’一直搓到脚上血肉模糊,失去知觉,痛木掉了。
有时候你觉得我很虐,其实我只是和小说里的人一样,觉得只有对狠到‘同样的伤不会再痛第二次’,才能扛下这么多年。就好比今天,具妍琼能够用‘卖国贼’这个评语把我骂哭,但是只要我哭个够,喝一顿,然后太阳再次升起之后,就再也没人能用同样的理由把我骂哭了。”
“我靠!你真是极品了。哪怕在我认识的天蝎座里面,你也是最虐的,真是疯了。”
“哈哈,没办法,我是11月5号生的么,刚好在天蝎座最中间,所以咯,虐也虐得这么正——欧巴是1月5号的吧,在我见过的摩羯座事业男里面,你也是最冷血最功利主义的呢,咱只能说彼此彼此。”
顾莫杰默然良久,才长叹一声,接上了这个话头其实有时候想想,为了事业拼到这一步有没有必要呢?你我都才20出头,感觉心理年龄都有30了。”
“成功的人,都这样吧。”
……
九月的阳光,清澈地从玻璃窗里洒进来。
阳光本来是不配用清澈来形容的,可是似乎经过玻璃的过滤,见到了室内豁达坦荡地景致之后,连阳光都羞涩得清澈起来。
“呼……睡得好舒服。”宝儿睁开眼,居然神奇地没有感受到眼睛干涩,一切都很自然。她的满头秀发,枕在一个宽阔的胸膛上,不软也不硬,很舒服。
地上是六个750l的、喝空了的菊酒瓶子,东倒西歪。
身上的连衣短裙很完整,只是睡皱了点而已。她已经懒得和银座之夜那般,再细细检查内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