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难道就不怕皇权了吗?怕的,他们也不过想过好日子罢了。然而这群百姓里,混进了多少别具用心的“引导者”。
云绾容觉得这场再大,也淋不醒糊涂之人。
夜越来越深,云绾容劝孟氏与穆书葶先去歇息,在打算熄灯前,再得消息。
源州营兵马已将闹事之人抓下,前来求情的百姓也被管控在一处。
不知多少人过了惶惶难安的一夜。
第二日云绾容醒来,大雨稍停。
得知皇帝亲自领人下至河堤,凿破大堤,露出其不堪洪水一击的真相,求情的百姓瞬间死灰着脸。
当日午时,源州知府被处死,其余官员,小罪入狱大罪论斩,无人能逃法网。
祸害已清,原本该拍手称赞的百姓,如今望着灰蒙的天,内心却是绝望。
齐璟琛指着那道长堤:“朕治国之下,任用如此贪婪无德之人,是朕之过失。如今河堤面目众人已知,朕有话问尔等。”
他沉声道:“汛期将至,若大堤不修,洪水冲垮直下;若重修大堤,一旦发洪,挡无可挡。今日修或不修,全让你们作决断。”
这里是他们的故里,是他们的根,他们又哪真舍得放弃选择背井离乡?百姓心中恨极伪善的魏传舟,终有明理之人出来主持。那位中年人磕了响头,闭着眼,狠狠一咬牙:“修!”
一方百姓全跪于跟前,齐璟琛的心无比沉重。
知府抄家出来的白银全投进重修大堤之中,戴罪之身的官员乡绅,不敢吭声拿出昧心拢来的钱财,可修建河工工程之大,远远未够。
齐璟琛一身疲惫地归来。
云绾容安静地服侍更衣梳洗,传上膳食。
齐璟琛腹中空空却食不知味,眉头皱着没放下来过。
云绾容点点他眉心:“皇上因何烦恼,可否同臣妾说说?”
齐璟琛抓住她手,捏了捏,叹了声:“没银两啊。”
“……”满身腥风肃色归来的帝王她都怵,怎么一开口就……云绾容体谅他辛苦也不多说了,道:“臣妾听闻些许,关于河堤之事罢?”
她撤了他的酒杯,不让多喝:“臣妾愚见,源州富庶,商贸往来大宗白银携带保管不便,于是办了钱庄,还不止一家。”
齐璟琛眸色微敛,总算笑了。
“臣妾的想法实属空谈,其实也不知可不可行,但无利不商,人命关天总要试一试的。”云绾容跟着笑了笑,然后不放心地打量他:“听说昨日闹得挺凶,皇上有没受伤?”
“持凶反抗的不是平民百姓,都是心有鬼祟的官员乡绅养在身边的‘护卫’,时日久了,这些人和水匪其实已没什么两样。”
齐璟琛说着,抬眸看她:“云贵妃做得极好,替朕找到了陶浤濡,他是这池浑水里难得干净之人,助朕不少。”
“啊……”云绾容挠挠脸,有点不好意思。
“昨日指挥使落脚处遇到贼人,所幸无人受伤,事情已了,恐怕不多时指挥使就会派人接他夫人回去。”
云绾容讶异。
指挥使出兵,恐怕也得罪了不少人,孟氏在行宫正好躲过一难。
齐璟琛草草用完膳,便召孙承、陶浤濡、师斌等人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