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土中钻出来的黄狗,和最早先比,格外膘肥体壮,抖落一切浮土后黄毛油光瓦亮。
最为奇特的是,这土狗的眼睛竟然放着幽蓝的光泽,眼神阴狠愤怒的望着四周。
那狗眼光芒极不正常,也让我感觉找到了问题的节点,随后我看着这狗仿佛有灵魂般冲先前埋葬水仙草和刘全的松树林子去了。
狗到了那里,连嗅都没嗅,便径直开始挖洞,先翻检出刘全腐烂带劲的尸体,又继续挖着,直到深处。
看着那狗异常协调,目标明确的动作,我恍然明白,这狗条屡次三番出现在我幻境和现实中的狗应该就是水仙草怨气附着的“媒介”,又或者琉璃心凝结的池水在几冬几夏之后,将被大石压住的黄狗,水仙草的部分内脏和尸体,以及人残存的怨气全部凝结在了一起,变成了一条与众不同的“狗”!
就在我思索的时候,那条狗挖出了深深的隧道,随后在三眼大鹏庙的残骸间转悠了一圈后,立在水仙草被活埋的松树下,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后,才出“咯咯咯”的响动。
这响动声极端机械沙哑,但我听的出来,这是响动里有兴奋和愤怒复仇的愤怒。
在之后,“重生”的黄狗扬长而去,快跑着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之外,我不可能追上。
不过我知道,这一切不会这么结束,恰恰相反,这仅仅是开始。
在我悲哀的预期中,又不知道过去多久之后,从黑谷山入山口的地方走来了一个黑瘦邋遢的男人。
这男人形容枯槁,眼圈焦黑,衣衫褴褛,显示着落魄和失魂,他一手拿着酒瓶子,跌跌撞撞从山谷口走了过来,先是去了那砸住水仙草尸体的巨石处不住喝着酒。
此人走到巨石边时,我才看清楚,他正是昔日第一罪魁曾纹。
这个时候的曾纹,早没了杀人越货时的那股狠劲,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皮包骨头的骇人样子。
曾纹走到巨石边停下的时候,我处于本能,特别主意了一下他的眼睛,现他眼睛中空无一物,和小梅子被勾走时的状态一模一样!
曾纹盯着那埋藏石头的凹凸一边看一边喝酒,默默中,他在流泪,但是那泪水是忏悔的泪水,还是不甘的抗争,我不得而知。
但我感觉的到,他很绝望,深深的绝望。
绝望中,曾纹缓缓喝完了那一瓶白酒,与此同时,他身后没腰的草地里突然钻出了那条黄狗。
黄狗一如既往,眼神中散着妖蓝的光芒,不过此刻他嘴里却多了一样东西。
那个梅子总带在身边的食盒。
盒子和我见到的那个一样,只是新了很多,仿佛是刚做出来的一样。
我不知道那只松木食盒子是谁给这条狗或者这条狗从那里捡到的,我只看见当狗叼着食盒并出现在曾纹面前的时候,这个昔日的刽子手在抖。
恐惧的抖动。
那种不自主的恐惧迅传播到曾纹的全身,以至于他扔掉酒瓶之后“蹦”的一声冲复仇的黄狗跪拜了下去,不住的流泪,流泪,再流泪。
然而,一切都晚了,我也知道结果,而且猜到这过程绝不轻松。
曾纹的流泪并没有换来黄狗的退缩或怜悯,这畜生依旧瞪着蓝色的眼睛,将那食盒递给曾纹,放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