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夏认真听着，一边在旁边舀水准备煮饭，陆安在灶台边生火添柴。</p>

远处大河上，何清清趴在河岸小口抿了一口酒，看远处镇子袅袅炊烟升起，身后的尾巴摆动几下，再喝一口，把盖子拧紧，再埋进土里，往回一跃隐没在河水里。</p>

末世里有这么一个三个人的小镇，让他们都很心安，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月亮掉下来是个意外，却祸兮福所倚。</p>

水渠挖到一半，他们已经不太缺水，赵华和阿夏都会用盐水来漱口清理，在末世里，有一口健康的牙很重要。</p>

最后熄灭灶火，俩人吃晚饭，陆安则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上到楼顶观察周围，他们每日升火做饭，如果附近有人的话，大概率会被吸引过来。</p>

以及一些野兽，如果聪明的话，也会在四周徘徊，伺机捕猎。</p>

大地一片安静，微风吹过，镇子外的草丛轻晃，等到阿夏吃晚饭喊他，陆安才重新下楼，回到房间把门锁紧，再用柜子挡住。</p>

“我们出来真是最正确的选择。”</p>

阿夏把被褥换了一套新的，旧的那个早已经满是黑污，带着腐朽的气味。</p>

她很喜欢现在的自己，这样才活得像个人，而不是沾满一身黑灰，天天在猪窝里摸爬滚打。</p>

“那时我和你说离开，你还不想。”陆安坐在一旁道，这个房子已经很像家了，不知道在几年前或者十几年前是谁生活在这里，那时应该是一家四口——从角落遗留的模糊照片可以看出来。在沉寂几年后，又迎来他们，让这座房屋重新有了生气。</p>

他感觉阿夏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最主要的还是她焕然一新，有了正常人的模样，脖子也不再是那么黑。</p>

“那时候很可能死在路上，要不是……”阿夏说到一半顿住，摇了摇头，把枕头套换上新的，然后脱掉外套躺上去。</p>

“睡觉吧。”她道。</p>

陆安忽然有点莫名的紧张。</p>

以前大家都脏不啦叽，你黑我也黑，现在干干净净，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新婚的感觉。</p>

沉默着脱掉衣服上床，阿夏没有如往常一样钻过来，陆安双手端端正正放在两侧，在黑暗中闭上眼睛。</p>

“陆安。”阿夏在黑暗里出声。</p>

“什么？”</p>

“谢谢你。”</p>

“怎么忽然说起这个？”</p>

“感觉现在就和做梦一样。”</p>

“以后会更好的。”</p>

“嗯。”</p>

黑暗中两个人都没再出声，只能听见若有若无的呼吸。</p>

过了许久，阿夏轻轻翻身，又靠近他怀里，隔着单薄的衣服，能轻易感受到她身体传来的温热。</p>

陆安把手搭在她的背上，明显感觉到阿夏的身体轻轻抖了一下。</p>

“睡吧。”他说。</p>

“嗯。”</p>

阿夏低低应一声，放松下来，抓着他胳膊紧了紧，眼睛在黑暗中睁开，顿了片刻，忽然往上爬了爬，在陆安下巴上亲一口。</p>

“你再动？”陆安摸着她头发笑道。</p>

“不动了，睡觉。”</p>

她重新躺好，手臂揽住陆安的腰，安心闭上眼睛。</p>

「第一千八百七十九天，应该没错，这个计数现在没什么意义了，我早已经不再是一个人生活，有个人一直陪着我，走过那么长的路，经历那么多日夜。」</p>

「我们在一个小镇里安顿下来，带着那个胳膊很长的人，种下的小白菜收了一茬，山上的水也正在引下来，甚至还洗了一次澡」</p>

「这些年来第一次，我又感觉自己像个人了，而不是挣扎在城市里的孤魂野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