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对不起(1 / 2)

日曜转生 章渝 0 字 2021-08-04

 风很大,夜色很黑。</p>

伽罗如同一块黑色的石头一样,潜伏在路边的树林里。他需要马匹和粮食,他需要尽快地离开这里。</p>

伽罗并不知道,为什么精灵会轻易地放走他和朵拉。</p>

但是常理告诉他,应该早一点离开那些可恶的尖耳朵怪物——违背诺言的事情,所有的种族都会做的,尤其是这种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p>

一阵隐约的哭泣声传到了他的耳边,然后,一行人出现在他的眼前。</p>

几匹黑色的骑士,耀武扬威地鱼贯策马,一头飞龙的纹章,表明了他们的身分。</p>

他们的身后,二十来名女子被绳子缚了,曳之而行。这些女子浑身衣物零乱,有的甚至**着上身。</p>

伽罗冷笑,拉弦,张弓,射!</p>

后面的那个骑士,根本没有想到死神在向他招手,也不曾注意侧方有人暗算。</p>

利箭划空而至,锋尖从他的肋下射入,穿透腹下而出,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骑士马上栽倒马下。</p>

然后是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骑士们接二连三坠马,身上的盔甲如同纸张,根本挡不住射来的利箭。</p>

他们回过头,只看到在厉啸的风声中,路边黑暗的树林间枝干飞舞,声如万马奔腾。惊慌的骑士们,根本辨别不出袭击的方向,盲目地还击,起不了一点作用。</p>

只剩下最后的一名骑士了,他还没有找到袭击的人。看到躺倒了一地的同伴,骑士吓得胆裂魂飞,催着马,只想赶紧离开这里。</p>

然而,一声马嘶打碎了他逃跑的梦想。</p>

伽罗怎么会让他逃走?</p>

一根长箭射入了马腹,健马跃起,然后重重地掷倒在路边挣扎。</p>

骑士猝不及防,马倒人跟着倒,还算他骑术高明,一个翻滚,他立即滚落,安全着地。</p>

跟在后面的女子们,死死地拖住惊狂的战马,一道道的血痕,出现在她们白皙的手腕上。</p>

黑色的身影出现在路边,伽罗走出了密林。</p>

他一步步地靠近,那个骑士一步步地后退。</p>

最终,陷于崩溃的骑士,很快地说出了伽罗想要的东西,然后狠命地磕着头,祈求着死神的宽恕。</p>

看着后面那些手无寸铁的女子,伽罗手中的匕首,刺入了骑士的心脏。他不想杀已经投降了的人,但是后面的这些女子,让他下定了决心。</p>

希望她们能够平安地逃回父母的身边,他只能为她们做这些了。</p>

默默地收拾好了四散的马匹,伽罗准备离开。</p>

他没有回头,因为他的后面,有着那些女子凄厉的哭声;他没有回头,因为那些女子闪烁泪光的眼中,分明有着企求的意味。</p>

他不是神明,他救不了所有的人。他也不是圣人,他首先考虑的,是他自己和他认识的人。</p>

这片土地上,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人被奸婬。</p>

他能够救助的,只能是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只能带着她,谨慎而又危险地避开那些血肉的磨盘。</p>

他只是一颗比较坚硬的粟米,他甚至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掌握。</p>

他准备离开,可是他的衣角,已经被一个大胆的女子死死地牵住了。那个女子是那一队里面最艳丽的一个,她有着一双修长圆润的腿。</p>

“带我走,我还是一个处女,我会替你干任何的事情。”那个女子流着泪,大声地哀求着,丝毫没有顾忌到,自己饱满结实的**暴露在空气中。</p>

“我会做饭、我会洗衣服,我能受得了任何的苦。求求你,带我走。”</p>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里面,她们的生命就如同阳光下的露水。如果不想被奸婬,不想被转卖,不想被屠杀,那么依附强者,是她们唯一的出路。</p>

女孩淡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祈求和对生存的渴望,面前的这个陌生男子,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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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伽罗轻轻地说出了这句话,割断了那片被死命拉着的衣角。</p>

他的耳朵没有听到,也许,他根本没有说出这三个字,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念过。女子栽倒在地下,她跌撞地爬着,向着伽罗的方向继续爬去。</p>

伽罗骑着马,消失在黑暗中。</p>

走了很远,他还能隐隐地听到那些女子的哭泣声。</p>

虽然伽罗留下了一半的马匹和战利品,但是这些帮助,就如同把食物放到了婴儿的身边。他留下的,是一群在黑暗中哭泣的柔弱女子。</p>

一种东西好像在伽罗的心中碎裂了。</p>

“你在变。”没头没脑的,花猫说了这样一句话。</p>

伽罗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想着自己的事情。他的身边,朵拉正在甜蜜的沉睡着。从她轻微的鼾声和笑容中,看得出她正在做一个美梦。</p>

“开始的时候,你不伤人,也不杀人。”</p>

花猫的话,如同钉子一样刺痛着他的心灵。</p>

在离开精灵族的这几天里面,伽罗一直在反思着自己的作为。</p>

他看着自己的手,看着面前的剑。</p>

他的手很干净,他的宝剑上面也没有血迹,可是为什么他的身上,有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p>

他突然跑到外面大声呕吐了起来,直到呕出了淡黄色的胆液。</p>

他只是一个很平凡的人,他现在也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p>

他小的时候,也曾问过自己,如果自己在那个乱世里面,是不是会像刘邦、黄巢一样,不愿意苟活于平凡,而是奋身而起,用自己的剑,开创出一个新的未来?</p>

等到他长大了,才知道,平凡有的时候是一种幸福。那些英雄的背后,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彷徨和痛苦。</p>

每一个活下来的英雄身后,无数的英雄已经死去。</p>

他们想要活下去,就只能改变自己。时代的铁锤击打着他们的身体,命运的硎石,磨砺着他们的血肉,他们的善良和软弱被剔除,内心化为了铁石。</p>

于是就有了英雄。</p>

在那些群雄并起的时代里面,善良如同毒葯,人性就是割破自己咽喉的利剑!</p>

伽罗不想做英雄,然而,作为挣扎在命运轮盘中的粟米,生与死的考验,已经让他的心慢慢结成了铁石一般黑色和坚硬的外壳。唯一不变的,是里面的那一点温柔和洁白。</p>

如果不愿意被碾磨成粉尘,他就只能变得冷漠和无情。</p>

他永远地记得,原来的那个他,是如何被他所崇拜的两个大哥所中伤和暗算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