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老师被轻描淡写地聊得面无人色,指着张逸夫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永远是那个被尊重,被讨好的人,见惯了考研十几年依然命悬一线的人们,习惯了点头哈腰的谄媚,认为自己的权力是无上的荣耀。
殊不知,总有人根本瞧不上这一切。
缄默之中,张逸夫起身便走。
“逸夫!”岳云鹤厉呵一声,“马老师是学校招生的骨干,你要相信她,回来!”
张逸夫停在半路,回头道:“岳教授,我现在很冷静,真的,马老师的侮辱根本就不足以让我生气。”
“那就坐回来,理性面对。”岳云鹤正色道,“学历上的事情,对你不重要,但对我很重要,如果尊重我就回来。”
众人哑然,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怪,教授你求着收他啊?
“……”张逸夫呆滞片刻,老岳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是回来吧。
“一切按规章流程进行。”岳云鹤不得不拿起了面试的主导权,“如果没人有问题,张逸夫的面试就到此结束。”
众人都望向女老师,等待她放行。
女老师沉吸了一口气,没想到经历过如此羞辱,依然能露出坚定的目光:“三个简单的问题,你都答上来我既往不咎,就我的错误怀疑向你道歉。”
张逸夫望向岳云鹤,待后者点头后,才示意女老师可以开始了。
“晶闸管的触发要求。”
“幅值适当、宽度大于开通时间,脉冲方式,有上升率。”
“……”女老师愣了片刻,反应了很久才问道,“逆变器换相失败的原因列举。”
“脉冲丢失或延时,失去正向阻断,电源缺相或消失,逆变角过小。”
这次女老师愣了更久,而后匆匆拿起笔记本对了一下,因为张逸夫说的每个技术都是高度浓缩的,把一个长概念浓缩成最简单的几个字,这让女老师也难以很快理解。
对比过后,女老师终于叹了口气,放下本子:“不用再问了,我问完了。”
“那……”岳云鹤这便要发话。
“不好意思岳老师,我有个问题。”旁边的博士生突然礼貌地打断道。
“请问。”
“好的。”博士生就此问道,“因为我自己也做过卷子,所以我特别好奇最后一道题你是怎么答的,串补那道题的最后一问,我看得一头雾水。”
“实际上我几乎没答。”张逸夫尴尬笑道,“最后一问的那些参数,明显指的是北漠电厂,碰巧我受命负责这个工程的筹建,碰巧岳教授是启委会领导,碰巧我又看过论证报告,里面提过要配置串补装置,我答这一问有不好的嫌疑,干脆就没具体答,只写了一句个人看法。”
张逸夫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无耻,明明就是靠作弊为生的人竟然说出这种高风亮节的话!自己怎么不去死!”
“原来如此……”博士生先是抿了抿嘴表示佩服,而后才好奇问道,“那你的看法是?”
“北漠的串补研讨非一朝一夕,要相关专业领域的人一起坐下来共同决定,现阶段无法说明任何一个方案的正确性,也不能否定任何一个方案,所以这道题其实是开放题,没有标准答案,对吧岳教授。”
岳云鹤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只要卷子上的答案有参考性,有可行性,都可以拿分。”
“原来如此!!”博士生豁然开朗,拍了一下脑袋,“怪不得我没思路!原来没有标准答案!是我思维太僵化了!”
话罢,他又望向女老师:“马老师,我觉得他水平比我高,我没什么丢人的,学校也没什么丢人的。”
“嗯。”女老师点了点头。
至此,岳云鹤终于宣布面试完毕,前前后后不到半个小时,时间虽没多长,但足够紧凑了。
张逸夫刚一出门,女老师便说道:“我给他满分,各项考评都是满分。”
这一下着实让人大惊失色,都以为她要给零分的,理由是藐视考场纪律之类的。
“他身上有个性,有骨气,当然专业理论也更没得说了。”女老师依然是一副严肃的样子,“我们现在缺少这样的骨气,这样的坚持,每个来考试的人都是为了那张学历,都把这里当做跳板,去谋个职位,去争取外国签证,那些人没有错,但抱着那样的想法,永远得不了满分。”
岳云鹤面露微笑,小马啊,你终究是个出色的考官。
正聊到气骨这里,一个头油男满脸堆笑地推门进来,以极深的姿态冲几人一一鞠躬,完全没搞清楚,他已经被张逸夫卖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