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吃着药,她的身子已经越发轻快了起来,渐渐能自己下地行走,甚至不靠拐杖,也能行得几步了。
人逢喜事,药到病除,这世上还有比这个更让人高兴的吗?
这种情况下,报喜不报忧几乎是必须的,总不能拿那些不开心的事来扰了母亲的心情吧?只要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当然是尽量的顺着母亲的心情,让他每天都高高兴兴的,那病也赶紧好起来才是。
但是总有一些事情,是他掌握不住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萧挺伺候母亲吃了饭,照例是自己带着两个饼子路上吃便去了县学,但是才走到门口,却看见学正陈大人正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也不知在等谁。
他过去施了一礼,“学正大人!”
“唉,你跟我来!”显然陈学正等的就是他,见他来了当即也顾不上为师的威严了,拉起胳膊就往自己书房里拽。
萧挺心里纳闷,便跟了过去,结果进了书房陈学正第一句话就把他吓了一跳。
“你被开除了!”
“啊?什么?开除?”
老学正叹口气,伸出手指来指着萧挺,“你呀,你呀……”却终归还是无力的放下去,“昨晚入暮时分知县大人唤我去县衙,是他亲自向我交代的,你已经……被我长安县学除名了!”
对于一个在长安县学里读了十几年书的学生来说,突然一下子被开除了,这个消息简直令人无法置信,但是萧挺却只是微微地走了一下神便立刻明白过来!
只是……长孙冲下手也太绝了!
这县学学子的身份,是自己在大唐的立身之本,一旦失去了学子的身份,就算你有天大的能耐,别说考进士做官了,就是连自称是个读书人的资格都没有!
昨天从长孙家出来的时候萧挺就预料到,那个长孙冲不是什么善性之人,估计会忍不下这口招揽被拒的气,十有八九会做点事情为难自己,但是他没想到,这长孙冲下手竟然是如此的快,如此的狠!
萧挺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先生,这么说……我以后就不是这里的学生了?”
老学正又叹了口气,“不是啦!”
顿了顿,他摇着头说:“昨晚我去的时候,知县大人身边还站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而且看样子知县大人竟是对那人谦卑之极,因此我出来的时候留意了一下,发现那人走的时候坐的,是长孙家的马车!”
他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弟子,“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你做的太招摇了!早就告诉你要收敛要收敛,你偏偏不听,结果如何,你指不定就不知不觉的得罪了哪路神仙,现在倒好,连个学子的身份都没了,你以后……”
萧挺默然低头,心说如果自己把得罪长孙家的真正原因告诉先生,不知道他会指着自己的鼻子大骂不会。
他撩开襕衫,在老学正吃惊的目光中跪下给他磕了一个头,站起身来道:“老师,学生鲁莽,让您失望了!”
老学正滔滔不绝的话语倏然停下,然后摇着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失去了学子的身份,就等于失去了读书人的身份,也就等于这一辈子都失去了往上爬的机会,师徒两个都清楚得很,这样一来,萧挺这一辈子就算是完了,即便还能走其他的道路,有长孙家虎视在旁,他又岂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师徒俩相对叹息的功夫,老学正却突然站起身来目光炯炯地看着萧挺道:“真是关心则乱哪,我这才刚想起来,公主殿下不是很看重你嘛,这个时侯她或许可以帮的上你啊!”
一提到这个,老学正立刻兴奋起来,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伸手去推萧挺,“快去,快去公主府,别耽搁了,你老师我没那么大本事,你就去求求公主殿下,让她帮你想想办法,说一千道一万,你不能没有这个学子的身份哪!”
萧挺无奈地被他推出门来与他道了别,离开了他的视线之后把斜挎着的书包摘下来拿在手里,一边与正走进来的同学打着招呼一边往县学外面走,心里却是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个时侯去找太平帮忙?那我这辈子在她面前都别想抬起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