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肌理细腻骨肉匀(二)(2 / 2)

明末十年乱 FazoR 0 字 2021-08-20

朱四又凝视他好一会儿,只看得雷昊动也不敢动,一滴滴汗从脖子上往下流进衣领内。

“法因斯神父。”少时,朱由郴道:“就我瞧着,也不一定能挖出什么来。虽说天降陨石不算什么稀罕事,但能砸出那么大一个坑的陨石,可就不仅仅只震坏这么点地方了。”

法因斯也是苦思冥想了许久,“您说的对,尊敬的殿下。”又说了句番邦话。

朱由郴微微点头,“再说了,似乎没听说有人见到陨石从天而降,倒是有人瞧见了球形闪电……怎么都觉得,是地震。可要说是地震的话,又太轻微了点,既无先兆,又没余震。”

孙和斗道:“因是白昼,没人看见陨石坠落,倒也有可能。地震吗……”也是摇头不已。

“可惜,徐光启回上海了。”朱由郴懒懒的打个呵欠。

王恭厂废墟接连挖了五日,又足足往下挖了丈许,却是什么也没有挖出来。第六天上,孙和斗不得不宣布,再也不用接着往下挖了。那些锦衣卫小旗们都舒了一口气,个个不顾脚下泥泞,瘫坐下来。这几日他们挖出了几百石泥土,被火药爆炸燎黑的土层揭开之后,下面是都板实的黄土。小旗们累得筋疲力尽,平日里的骄横一扫而光。

按照朱由郴的意思,是使用的人手越少越好,所以也就一直可着这二十名小旗每天挖掘五个时辰之久,以至于这些人纷纷叫苦不迭。雷昊只得压着他们,好在他总算有点机灵,挑了些还算本分的过来做事。

朱四爷向来不喜欢下面做事的人牢骚不断。

南镇抚司自有一套审核标准,家庭背景固然是重要的计量标准,个性优劣也占了很大比重。能够听话办事并有点头脑的属下,不管什么样的上司都是欢喜的。

这几日江桢每天都来王恭厂旧址蹲上大半天。那位据说大可“与他亲近亲近”的锦衣卫镇抚使大人确实表现出了相当的热情,以极快的速度与他成了莫逆之交,吃了几次酒,彼此称兄道弟起来。

“听说,我们那位爷跟厂公打了无数嘴皮官司,总算是把王恭厂给要了出来,今后就归锦衣卫管了。”这日,雷昊貌似随意的对江桢道。

“怎么能要过来?王恭厂不是一直都是东厂下属的吗?”

“说是这样说罢了。也不知我们这位小爷想什么呢,厂公可不舍得放手,毕竟这制造兵器的工厂与别的地方不同。若是别的去处,殿下想要,厂公也乐得大方做个顺水人情,这一处可是……”不住啧舌。他也不是很确定消息是否准确,倒很有想看看江桢是否有更进一步的内幕消息的意思。

“或许四爷有什么紧要用处,也未可知呢。”江桢谨慎的道。谁都知道朱由郴不会无缘无故去找魏忠贤讨要一个没用的机构,而王恭厂又因为本身职能的特殊性,是个很扎眼的地方。

他又问:“不是说,王恭厂连管事太监并工匠全都震死了么?若是四爷想要再办个类似的厂子,自去办就是了,何苦要去找九千岁打嘴皮官司?”

雷昊连连叹气,笑道:“王恭厂上下就这三、四十口子人?可也太小家子气了。王恭厂在城外还有好大一个厂房,城里这块不过是为了上面下来看的时候有个去处——你总不能真的叫厂公或是指挥使大人跑十几里地不是?”

江桢真觉朱由郴这是在自找麻烦,王恭厂虽然是个好地方,却太扎眼了,魏忠贤怎么可能轻易让别人来掌管……转念一想,从东厂转到锦衣卫,不过等于从左手转到右手,厂公千岁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下官见识浅薄,倒是不知道的。”江桢老老实实的承认不足。以前他确实没有想过,单凭王恭厂这不到一百名工匠,怎么供应得起京营数万官兵的火器配备呢?是有点想当然了。

“可不知,这新厂子会叫谁来管呢?”雷昊拿手指在梨花木的桌面上敲敲。“交给其他人,四爷未必放心;我呢,倒也不太方便兼管了。”一面拿眼睛只看着江桢。

江桢不搭腔。这雷昊总是习惯话里有话,他心里必定是有个好人选了,就担心江桢会突然穴一杠子。这位宁远守备现在是朱四爷的新宠,他也拿不准朱四爷要怎么用他。

江桢自是不知晓雷昊的心思。对于这份突如其来的友情,他谨慎的维持着距离:天下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他能够理解朱四需要他的理由,可还无法得知雷昊的用意。<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