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破城】(2 / 2)

焦信有些不解的望向我。

我微笑道:“治军与治国的确是两码事情,胡文邈若是这么做只怕会将自己陷入窘境之中。管同御在韩国朝政中地地位非同小可,此人虽然贪财,可是韩国和他交好的官员为数众多,他亲手提携的官员更是不计其数。若是胡文邈借用此事将他除去,等于向大康表明,要和我们拼争到底,势必会让韩都内的官员人人自危,这些人非但不会约束自己地行径,反而会想方设法的将胡文邈置于死地。他的招数可以控制士兵,却无法控制官员,树倒猢孙散的道理,他很快便会体味到。”

焦信的目光猛然闪亮了一下,他从我的这句话中仿佛明白了什么。

“若是高晗此次的计划失败。你有没有办法拿下韩都?”我故意向焦信道。

焦信摇了摇头:“臣现在还没有办法。”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小子,跟我拐弯抹角。是不是很快便会有办法了?”

焦信道:“焦信正在等待时机,一旦时机成熟,臣一定可以将韩都攻下。”

“多久?”

“不会超过半月!”焦信信誓旦旦的说。

我微笑道:“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焦信道:“韩都城破之后,臣想用莫安迁的首级祭奠父亲。”

想起焦镇期我心中由得一酸,用力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

一切果然没有出乎我和焦信的意料,赵子岳带着我地亲笔书函前往韩都议和,当晚便被韩王莫安迁杀死。管同御也一并遭难,两人的首级被高悬在韩都城门之上,虽然我对一切早已有了准备,仍然被韩王地无礼触怒了。

“混帐东西!朕给足了他面子,他竟然要自寻死路!”我将茶盏远远扔了出去,碎裂的瓷片崩得到处都是。

高光远父子跪在我的面前,吓得不敢出声,这件事是他父子二人提出,现在搞成了这副模样。的确很难向我交代。

“都是微臣的过错!”立功的机会让给儿子,有罪责的时候高光远主动冲锋在前,他不失为一个好父亲。

高晗大声道:“此事与父亲无关。完全都是臣地过错。”

我有些不耐烦的向高晗道:“你先出去,我有事情和高大人谈。”

高晗忐忑不安的向父亲看了一眼,高光远连忙使了一个眼色,让他退了出去。

“臣愿承担一切的罪责!”高光远说话的时候悄悄观察我的脸色。

我冷笑道:“你想怎样承担?”

高光远一时语塞,犹豫了一会方才道:“臣请陛下降罪!”

我叹了口气道:“你啊你,一心想为儿子立下大功,以往的老奸巨滑都跑到哪里去了?稍微动点脑筋,这件事的后果你应该可以考虑到。”

我这么一说,高光远暗自松了一口气,知道我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陪笑道:“陛下高瞻远瞩,光远拍马也追不上。”

“少跟我灌汤,高大人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这次地事情我不惩罚你,只怕其他臣子不会心服。”

“陛下请责罚!”

我想了想道:“监军的事情,你暂且转交给他人吧,我会安排合适的人选顶替你。”

高光远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道:“臣刚好回去好好反省一下。”

我又道:“你想偷懒休息,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我将手中的一道密谕给他:“韩国佛谒山七巧峰有一座死谷,缪氏宝藏便藏在其中你带着我的手谕,率领一万兵马,从各地煤矿中征集煤炭,将这座死谷给我填满。”

高光远被我这道莫名其妙的命令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仍然点了点头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做好这件事。”

我又道:“你给我记住,三个月之内,一定要用煤炭将死谷填满。”下这道命令的时候,我的心情复杂之极,既不愿眼睁睁看着玄樱死在我的面前,又不愿亲手将采雪和她送走,一切只有等到三月之后再说。

高光远道:“陛下,晗儿他……”

我叹了一口气道:“你应该能够看出。这次我是在给他机会,只是没想到……”

高光远神情黯然,高晗远不如焦信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我低声道:“此次战役过后,我打算调高晗前往泰北协助诸葛先生修筑长城。不知你意下如何?”:

高光远恭敬道:“一切全听陛下安排。”

我语重心长道:“或许从一开始我便错了,在焦信地身边,他会始终活在阴影之下,连他原有的本事都使不出来了。”

“陛下明鉴!”高光远说完这句话,犹豫了一下,又道:“陛下难道不怕焦信坐大?”

我微笑道:“此事高大人必过虑,焦信对我忠心耿耿,就算天下人都反叛于我,他也不会。”

高光远见我突然改变了口风,一时间愣在那里。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高大人。你千万要小看了自己这次的职责,若是有任何地差池。我决不会轻饶你。”

高光远苦笑道:“臣有句该问的话,为何陛下提起这件事便显得异常痛苦郁闷?”

我叹了口气道:“有些事情让我异常的矛盾,我明明不想做,却不得不去做。”

高光远道:“天下间竟然有人敢逼迫陛下吗?”

我毫不隐瞒的点了点头:“你到了那里便会明白,有人想用宝藏与我交换煤炭,可是我偏偏不想给他,却不得不给他。”

高光远如同坠入云里雾里。他想了想方才道:“陛下如此矛盾,是不是害怕将煤炭给了他之后,他又反悔不给陛下黄金?”

我没有说话,真实的内情我自然不会告诉他。

高光远道:“此事再容易过,我们可以在煤炭上事先做些手脚,若是他们反悔,我们便将煤炭毁去。”

我霍然惊醒,不禁喜上心头,留高光远这种奸臣在身边的确有着意想不到的妙用。他的主意对我来说可谓是醍醐灌顶,我因何没有想到呢?玄樱的病情究竟是真是假,我根本无从证实。若是他们串通起来骗我,我岂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留一招后手的确是个好主意。

我凑近高光远道:“你究竟有何妙计?”

高光远道:“我们可以将部分煤炭事先浸泡火油,若是他如约付给陛下黄金,我们便把煤炭顺顺利利地交到他们的手中,若是他们反悔,我们便在周围布置士兵,到时候万箭齐发,用火箭点燃煤炭,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暗自苦笑,若是当真如此,只怕采雪她们会被我活活烧死,不过转念一想,到时候只不过是多了一个讨价还价地资本,只要我不下令放箭,采雪他们自然没有任何的危险,当下点了点头道:“此事就交给高大人了,三月之后我会亲自前往死谷进行交易,你务必在限期之前,将一切为我安排妥当。”

转眼之间我来到韩都大营已有十日天气渐渐变得寒冷起来,用不了太久便会进入冬日自从高晗的计划失败之后,我军再未对韩都发起过进攻,焦信终日操练士兵,整理军务,每日过来向我汇报进展,仿佛忘记了他当日对我说过的半月攻下韩都的话。

我的心思远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不但关心韩都的战局,还要牵挂采雪和玄樱地安危。

我抓起书案上新写的条幅,用力撕碎,远远扔了出去,这已经是我毁去的第八幅字,这种心境下的确写不出满意的书作。

焦信此时刚巧过来见我,看到地上的纸团,微微一呆,然后笑道:“陛下是否等的心急了?”

我将祟毫搁置在笔架之上,他一定是以为我因为韩都久攻不下而心烦,我拿起锦帕擦了擦汗道:“还有五日你切莫忘了当日对我的承诺。”

焦信笑了起来:“焦信前来便是为了这件事。”

他将带来的一幅地图在我面前展开:“陛下请看,这是韩都附近地地图。”

韩都的地图我早已看了无数遍,对此并没有太多的兴趣。皱了皱眉头道:“少跟我卖关子,快说!”

焦信拿起我地祟毫,蘸上墨汁,在地图上画了一道线:“这是今晚我们的运粮路线。我已经让人将这个消息透露了出去,想必胡文邈已经收到。”

我的神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焦信道:“负责押运粮草的共有五千人,今晚我会提前攻击南、东两座城门,我已经知会高将军,让他同时攻击西门当

焦信生恐我未能明白他地意思,解释道:“北门乃是城墙中防守最为强大的一环。我们自攻城以来,从未选择过这里作为突破点。”

我低声道:“你是想芦东击西,突出骑兵攻击韩都的北门?”

焦信微笑道:“陛下明鉴,现在韩都的粮草虽然还可以坚持一阵,可是胡文邈会放过这个夺去粮草的大好机会。不出意外的话,今晚攻城之时。他会趁着我们的主要注意力集中在其他城门之机,突出奇兵抢劫我们的粮草。”

“你是想趁着他们抢劫粮草得手回运之时,伺机杀入城内?”

焦信摇了摇头道:“胡文邈为人机警,若是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会放弃粮草,紧闭城门。”

我解道:“若是粮草被他们抢去,我们又无法入城,岂不是白白的送给他们一个天大地便宜?”焦信笑道:“我正是要将这些粮草送给他们。”

“你在粮草之中下了毒?”我隐约猜测到了焦信的本意。

焦信道:“陛下猜中了一半。若是单纯在粮草中下毒,以胡文邈为人之机警,想必会在食用之前让人仔细检查,瞒过他们地可能性微乎其微。我让人在粮草中的确做了手脚,但并非毒药,乃是疫源,寻常的查毒方法根本无法查处它们。”

我心中暗赞,焦信果然厉害。

焦信道:“这些粮草便是疫源,即便是护送粮草的五千士兵也并不知晓其中的内情。胡文邈抢劫这些粮草入城之后,确信无毒,想必会即刻分发给手下的将士。服下之后他们不会马上表现出症状,一旦发病,必须用专有的药物来控制,否则瘟疫扩展地速度难以想像。韩都必然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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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笑道:“看来五日之后,我们便可以在韩都庆功了。”

焦信充满信心道:“如果一切顺利,用不了五日”

当夜我军从东,南,西三个方向开始了大规模的攻城战,一切果然没霏出乎焦信的预料,胡文邈趁着我大军集结攻城之时,从北门突出奇兵,抢劫我方粮草队伍,焦信故意派出军队追击,时间掌控的恰到好处,给胡文邈一方充分的时间掠夺粮草逃离。

粮草丢失以后,我军仍然装模装样的攻击了一阵方才退兵。

对我们来说,接下来的任务便是等待。

粮草动了手脚之事除了我们少数几人以外,并没有他人知道内情,为了避免城内的瘟疫殃及我军,焦信密令随军大夫,悄然将汤药混合在食物中让士兵服下。

三日之后,我方便从韩都城墙的守卫中看出了端倪,韩都城内时冒出大量地黑烟,其中掺杂焦臭的味道,我猜测到这烟雾定然是韩人焚烧病死者的尸体所致。

继续守在城内,唯有被我军困死,韩人只剩下了一条路,那便是突围。

当天夜晚,胡文邈率领六万韩军,保护韩王莫安迁从北门杀出,刚刚杀出北门便陷入我军地重重包围之中,焦信将包围圈扩展的很大,并未急于紧缩,他要在敌人身体和心理全都达到疲惫之时,方才给予他们致命的一击。

焦信和高晗联手追击韩王的时候,我在五万名士兵的护卫下,缓缓进驻韩都,整个过程中并未受到任何人的反抗,城内剩下的只有百姓和患病无力逃走的士弈。

我严令手下士兵绝不可滥杀无辜,控制城内局势之后,迅速在韩都的中心支起二十口大锅,让军士将克制瘟疫的草药就地熬制,并在韩都城内广贴告示,让百姓和士兵前来领取解药。

除此之外我让人从军中调拨部分军粮,分发给前来取药的韩国百姓,开始的时候韩人还抱着恐惧和怀疑的态度,可是随着有人率先领取解药和食物,确认我并没有欺骗他们,越来越多的韩人加入了领取药物的队伍,等到后半夜的时候,整个广场上已经排满了韩国百姓,其中夹杂着不少脱去军服的士兵,我对待这些士兵和百姓一视同仁,这种怀柔之举,让韩人初始时候对我的恐惧渐渐褪去,对普通百姓来说,没有什么能比保住自己和家人的生命更加重要。他们的那点爱国之心在求生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清晨时分,二十口大锅仍然在接连不断的烹煮着药材,广场上的韩人已经少了许多,我命令五千名士兵分成多组,带上草药逐一去拜访韩人的家庭,一来可以防止百姓家中藏匿对我不利的贼子,二来可以确保每一个染上瘟疫的韩人得到及时治疗。

至于韩国未曾来及逃离的各位官员,我让手下将官逐一登门拜访,将我的意思转达与他们。焦信在正午的时候带着韩王莫安迁和大将军胡文邈两人凯旋而归。除了大约五千名韩军余部仍然在逃,由高晗负责追击,其余的韩军多数被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