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很可怕，怎么说自己都是老江湖了，但每次面对皇帝，总会莫名的生出恐惧。</p>

李巨川认为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威难测。</p>

他一辈子投过来投过去的，不存在什么忠心，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跟青楼女子差不多。</p>

唐末这乱世，文人地位比青楼女子相差无几。</p>

不过现在，他隐隐觉得人生中最重要的机会降临了。</p>

一发炮石带着尖锐的呼啸把他从沉思中惊醒。</p>

吓得他跌坐在地，石头从头顶飞过，砸在身后的石墙上，激起一阵烟尘。</p>

拓跋云归铁青着脸望着城下大军，却累的说不出一句话，身上盔甲上全是刀痕和血污，他不记得自己斩杀多少爬上城墙的敌军。</p>

战斗已经持续了两天两夜，两千禁卫军伤亡惨重，幸亏身边的这个文人召集城中青壮参与守城，才勉强打退李茂贞的十几次进攻。</p>

这些青壮中有不少当初放归的华州兵俘虏，穿上盔甲就是兵，手上功夫也不错，两天来与李茂贞血战到底，拓跋云归看的清楚。</p>

李茂贞一到华州，首先就焚烧周围村镇，践踏城外良田，这个行为激起了华州人的巨大怒火。</p>

上一次这么干的人，是黄巢。</p>

关中人谁不对魔王黄巢记忆犹新？</p>

所以李巨川招募令一下，华州城应者云集。</p>

有的百姓甚至拿起木叉子就要出城玩命。</p>

庄稼全毁了，他们吃什么？</p>

百姓其实不太在意城头变幻的大王旗，却在意自己地里庄稼，那是他们的命！</p>

正是在这股民心加持之下，拓跋云归才勉强守住了华州城。</p>

不过现在，他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p>

城下的护城河早在第一天就被填平，里面死尸混合着泥土。</p>

李茂贞大军就像蝗虫一样无穷无尽。</p>

“我们守得住吗？”拓跋云归忽然低声说了一句。</p>

城下，敌军如潮水一样涌来。</p>

李巨川闻言一愣，这可不像他见过的天子亲军，不过不奇怪，他还如此年轻，有疑虑是正常的，“一定守的住！”</p>

这不是他随口一说，而是觉得皇帝不会坐看华州沦陷。</p>

拓跋云归哈哈大笑起来，“不错，一定守的住，此战之后，我拓跋云归必然扬名天下！”</p>

跟随皇帝这么长时间，一直默默无闻，年轻人谁受得了？</p>

周围士卒见他这个时候还笑的出来，不禁大受鼓舞。</p>

咚、咚、咚……</p>

城上战鼓再次激昂起来。</p>

倒是城下李茂贞黑着一张脸。</p>

本来以为这次转攻华州手到擒来。</p>

没想到华州也成了一块硬骨头。</p>

皇帝是怎么做到的？</p>

李茂贞心中生出恐惧之感，若是放任个三五年不管，自己还有活路？</p>

别人或许有，但自己一定没有，三番五次的嘲讽皇帝，逼杀宰相刘崇望、杜让能，已经是死仇。</p>

这更坚定李茂贞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p>

自家事自己知道，跟王行瑜死磕了一把，伤害不大，就是侮辱性极高，平时这小子在自己面前装孙子，现在反咬一口，疯狗一样。</p>

真正伤害大的是王建，汉中已经被打残了，而且以后还会打下去，王建不会放过汉中这个蜀中门户。</p>

这很可能是自己最后的机会。</p>

拿下华州，把皇帝卡在潼关一线，到时候朱温会收拾他的。</p>

皇帝被朱温收拾，那么关中就是自己一家独大，长安迟早也是囊中之物，到时候，整个关中就是自己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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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野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