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七章 盟友何在(1 / 2)

 刀锋贴着张行瑾的脸划过,留下一条红线。</p>

寒风灌进伤口中,居然感觉不到疼痛。</p>

河州北城外是折逋钵督的吐蕃军,东城外是崔延没相的嗢末人,南面是杜伦悉伽蕃汉合军,西面是拓跋谦的吐谷浑人。</p>

正如折逋钵督的吐蕃军中混在着羊同、党项等部,拓跋谦的部众中也是各族混杂。</p>

大战从乾宁二年五月一直打到现在,足足八个月过去了,城中的粮食早已吃光,牛羊牲畜也已经吃完,从上个月起,城中已经开始宰杀战马。</p>

人都吃不饱,更管不了牲畜了。</p>

到现在战马也差不多了。</p>

河中城中,一切不能为战争所用的人,自生自灭。</p>

饥寒交迫之下,每个人都变成了野兽,为了一点生存的资源,自相残杀,同类相食……</p>

这个时日,长安城中应该是上元节,张行瑾忽然怀念起家乡灯火起来。</p>

斧头砍碎盔甲的声音在张行瑾耳边爆开。</p>

“拔度当心。”赖力一斧头砍翻试图突袭张行瑾的吐蕃人。</p>

张行瑾擦了擦脸上的伤口,挤出个笑脸,以蕃语回应:“拔度多谢。”</p>

河陇的风雪早已消磨了他脸上的英气。</p>

饥饿和寒冷令他每日只沉浸在杀戮之中。</p>

“杀不尽的贼子!”赖力怒骂一声。</p>

张行瑾却是一阵叹息,李茂贞韧性惊人,河州城早就油尽灯枯,但依然挺立在风雪之中。</p>

对李茂贞而言,这是他最后的城池,即使突围而走,也会面临各部合力绞杀,如同当年的论恐热。</p>

而对于折逋钵督、崔延没相、杜伦悉伽、拓跋谦来说,如此兴师动众,打不下一座河州城,他们在部族中的威信就会受到质疑。</p>

河陇的动荡不下于中土。</p>

兵变更是家常便饭,沦落了一百三十年的河陇大地,更没有纲纪伦理,一切实力为尊。</p>

击退敌人的又一波攻城之后,张行瑾感觉全身再无丝毫力气,张开嘴,任由风雪灌入干涩的嘴中。</p>

每个人都很疲累,当初一起进河陇的两百兄弟,在无止境的守城战中,死伤一半。</p>

“这是今日的口粮。”李茂贞的督战队送来半扇马肉。</p>

“怎么这么少?”张行瑾皱起了眉头。</p>

他防守的北城墙,直面折逋钵督,攻伐最是惨烈,城上两千多人,马肉肯定不够。</p>

“没、没了,少将军,城中的马已经快杀尽了。”</p>

城墙上的蕃汉士卒都望着张行瑾,大半年的厮杀,张行瑾已经得到了他们的认同和拥戴,这也是他能挡住折逋钵督的原因,现在没有食物,在风雪交加河州,等于是死路一条。</p>

每个士卒眼中流露出渴望、怨恨、愤怒种种情绪。</p>

军心的崩溃只在一瞬间。</p>

一旁的慕容敞勃然变色,拔出刀来,“放屁,早上还看到李继颜领了两匹马,凭什么北城只有半匹?”</p>

赖力跟着鼓噪起来,</p>

瘫倒在城垛上的士卒忽然都来了力气,汉话、蕃语乱七八糟的全骂出来了。</p>

督兵脸色惨白。</p>

张行瑾一把推开他,向西城墙而去,</p>

士卒皆跟在身后。</p>

西城面对的是拓跋谦,四面城墙,也就西面受到的压力最小。</p>

无怪北面守军义愤填膺。</p>

“你们干什么?”李继颜手下的都头试图挡住众人,被赖力一只手提了过去。</p>

李继颜看不惯张行瑾,两人手下平常也是互相看不上眼,明争暗斗时有发生。</p>

“李继颜出来!”慕容敞大声喊道。</p>

北面守军人人面黄肌瘦,精神萎靡,而西城士卒脸上红光满面,声音洪亮,看不到丝毫饥寒交迫的迹象,</p>

李继颜带着几十名亲兵趾高气昂的走到人前,“你们是要造反吗?”</p>

话音刚落,一耳光甩在慕容敞脸上,“你算什么东西?”</p>

慕容敞好歹也是一部头人,众目睽睽之下,受人侮辱,安能忍耐,提着弯刀就要砍人。</p>

李继颜冷笑一声,身边士卒人人拔刀,一场内讧眼看就要爆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