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小丫的两只眼睛猛的一亮,不过随即便又一脸灰暗地低下头去,极是不愿地低声说道:“不过小丫还要在宫中学习基本礼仪,既使想学也没时间像稚奴他们那样能够随时出宫,而且在今天之前母后已经给小丫安排好了启蒙老师,定是不会同意小丫出宫。便是今日能够出宫,也是小丫在父皇的跟前求了半天,才得父皇点头同意的。”
毕竟已经超过了十岁,不再是小孩子,而且以前一直生活在宫外,对宫里的礼节相当陌生,行为举止之间,大咧且还略显粗俗,尤其是在餐桌之上,每每都如饿虎扑食,没有半分女儿家所该具有的所谓矜持,还有说话,走路,接人待物等等等等,都不甚尽如人意。
而身为一个大唐的公主,从某个方面亦是代表着整个皇家的脸面和荣誉,像是小丫现在的表现,不说长孙皇后,便是李世民这位明君也不可能会这般放任地任由她的性子,而不顾她身为一个公方所应当学习的基本礼节与诸多注意事项。
“一入宫门深似海,作为公主,在锦衣玉食,享受诸多奢华的同时,却也不得不放弃另外一些东西,”抬手轻拍了拍小丫的小脑袋,张楚楚低沉着声音说道:“这也是当初姐姐并不太情愿让你入宫的原因。”
“姐姐莫要这般说讲,”抱着楚楚姐姐的胳膊,小丫懂事地强作笑颜,轻声道:“比起之前小丫在街边行乞,每每都不能填饱肚子,冬天的时候甚至还有被冻死在街边可能的日子来,小丫现在已经很知足了。”
“而且小丫知道,父皇母后之所以会这样做,也是为了小丫好,小丫并不怪他们,也不会觉得辛苦,姐姐不用为小丫但心。”说完,小丫收拾心情,又是一脸兴致勃勃地朝着柳一条他们所在的方位看去:“姐姐你看,姐夫他们怎么都出去了呀,还有稚奴弟弟他们几个,怎么今日他们不用在家学习课业吗?”
“哦,他们呀,”顺着小丫头的手指,张楚楚的目光也移向了柳一条他们离去的地方,遂轻点了点头,道:“今天是你姐夫第一天给他们授课,彼此都要熟识一下,察看一下他们各自的秉性、特长,这样才好确定以后所要教授他们课业的方向与侧重,因材施教,所以你姐夫选择了课外授业。”
“课外授业?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吗?”好奇怪,也好新奇,小丫头愣愣地看着柳一条他们从院门离开,好半天都没回过神儿来,心中想道,怎么教她课业的那些先生从来都没给她上过这‘课外授业’呢?
“少爷你看,前面就是长安城了,照咱们现在的行程,估摸着不到正午,咱们就能在长安城里吃上热腾腾的酒菜了!”长安城北的南北官道上,一个赶车的车把式腆着笑脸大声向车厢里的少爷回禀,连赶了一个多月的路途,今日,他们终于就要到家了。
“哦?是吗?”公孙贺兰抬手挑开窗帘儿,把脑袋探出车窗,看到远处若隐若现的长安城,语气之中满带着喜意地开声向前面赶车的把式说道:“那你还不赶快一些,重舟这小子的伤势已然大好,用不着再像之前那般慢慢悠悠地行驶,给本少爷加快些,若是晌午前能够赶到长安城的话,本少爷请你吃酒!”
“好咧!少爷您就瞧好吧,您的这顿酒,小的可是吃定了!”车把式高应了一声,之后一声鞭响,马车又快速地向前奔跑起来,马车后面,荡起了阵阵烟尘。
“终于要到了吗?”撑着手臂,柳重舟缓缓从车厢的软榻上坐起身子,面色多少有些激动地看着车窗外迅速向后倒退的草木,一时兴奋得说不出一个字来,离乡半载,九死一生,没想到他柳重舟又活着回来了!
想起家中一直挂记着自己回去团聚的父母,想起自己这一路所遭受到的种种苦楚,再想起东家为了搭救自己所做出的种种努力与破费,一时之间,柳重舟竟难得地哽咽了起来。
“行了行了行了,一个大老爷们儿挤什么马尿,净招老子心烦,”坐回车厢,见柳重舟这小子竟在那里偷抹眼泪,平日里最见不得男人流泪的公孙贺兰当时就一阵火大,直接一句粗口就爆了出来。若不是先前见过柳重舟临危不屈不惧的一面,知道这小子并不真怂,怕是早就一脚将人给踹了下去。
“呃?”察觉到自己失态,柳重舟忙着将面上的泪水抹干,很是不好意思地轻冲着公孙贺兰拱了拱手,道:“近乡情怯,一时之间没能忍住,让公孙少爷见笑了。”
“第一次离家?”见柳重舟点头应是,公孙贺兰也随之轻点了点头,抬手轻拍了拍柳重舟的肩膀,难得地没有再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
对于第一次离家远行,且又在外受了诸多委屈,甚至于几次都差点死于非命的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来说,柳重舟的表现倒也不难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