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和步兵,无论身份、战斗力还是生存能力上,那都是不一样的。死跟在孔有德部后面躲命,挤在改水营营寨角落里的那三千关宁溃兵就是例子——前几天后金骑兵追杀这些溃兵,这些两条腿地怎么跑也跑不过四条腿的。
士兵们眼巴巴地看着各旗地“军功书记”,紧张地等待着自己的军功统计。“军功书记”这个职位是秦明韬为了方便统计军功设定地。每一个军功书记的统计范围和别人都是交错重复地,互相验证之下可以保证统计数据的准确。
虽然这样的人事格局一下子增加了两百多非战斗人员,减少了战斗编制。但磨刀不误砍柴工,准确的军功统计让每一个军士的战场表现都得到基本描述,配合改水营公平的奖励制度,极大地激发了士卒的战斗。
说起来,这些军功书记们都是些“武备学堂”毕业的年轻人,刚好可以通过这个位置接触军中实务。这些军功书记干了一年后,就转到基层从队正开始干起。算得上是改水营的管理培训生。
这边正在按军功排选马次序,五千士卒们个个眉开眼笑闹成一片,李承宗摇头晃脑地走了过来。他托着个小算盘,似乎得了关于军马的消息,一见秦明韬就诉苦道,
“殿下,这仗打亏了!”
一句话把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一众军官吓了一跳,赵德不爽地说道,“别一惊一乍的!怎么回事?”
李承宗咧了咧嘴,挪到赵德面前把账本指给他看,说道,“三将军看看,琼州府带来的两万枚手榴弹,这次一下子就用掉了一万三千枚。每个折成本七两的话,光手榴弹一项就是九万两。还有,这几次战斗的赏银合计六万两。
部分军士们积功之下爵位也提高了,以后要加军饷。再算其他军械粮草…”
李承宗看了看旁边几匹大马,说道,“八千匹军马,一匹马算他值二十两,总共也才十六万两,这怕还不够补上我们打这仗花的成本。”
赵德笑了笑,把账本递给秦明韬看,秦明韬知道李承宗是开玩笑,瞥了一眼便说道,“打仗不是做买卖!李承宗你不要胡言乱语。”
李承宗瘪了瘪嘴说道,“殿下,这八千匹马不如都留下,马多了,辎重炮车之类的玩意才跑得快。我们后勤部门也不容易啊。”
常文广正享受着胜利的感觉,突然被李承宗几句话说得不爽,随口啐道,“十几万两银子过手,还不容易?”
李承宗闻言大大地爽,脸上突然涨红了,反口骂道,“你个贼囚军,血口喷人啊你!账本上清清楚楚,我倒是挪过一两一里没?千头万绪的东西把我累死,还不如回琼州府做买卖区。我和你换,我来带勇字营,你来‘兵备处’管着玩玩。”
李锦熙听这话乐了,帮李承宗说道,“鹤卿这话过了,李承宗清正,不比得一般兵备。”
秦明韬知道李承宗做事小心,这时好言安抚道,“后勤一块李承宗做得不错,大家都是看到的,不怕开些玩笑。”秦明韬顿了顿,又说,“这挑剩的三千匹马也是女真战马,都算是良驹,估计比以后交易买来的都要好。要说起来,我也想留下来。”
有明一朝,马政制度严重违背人性和生产力发展,完全不能满足军队军马供应的需要。为了得到合格军马,明廷长期在辽东设有马市,用铁器粮食和女真、蒙古之类的夷狄交换马匹和其他特产。但少数民族兄弟们那也是人精啊,都是拿中看不中用的,有毛病的劣马和明朝做交易。
总之,好马那是战略物资,是不卖的。
秦明韬看了看营中诸将,说道,“此次我们改水营大张旗鼓北上,就是为了买马。如今得了马送回国内去,加上那三千关宁溃兵也作为劳役送回去,便是我们北上的第一个成绩了。这也是让百姓们乐一乐。开了个好头,其他四王那边,对我们的支持也会大不一样。”
李承宗听了这话,赶紧答应道,“殿下说得极是!我倒是急躁了!”
秦明韬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我们改水营士兵一马还是二马,这是小节。始终站在南海国的立场为南海国考虑,这是事关存亡的大节,诸位可要记牢了!不能站错!”
见东王表情严肃,几个高级军官听得一凛,一个个赶紧抱拳说道,“我等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