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赵国的疆域都和匈奴人的生活区域接壤，休屠明白冒顿话里的意思。

不过，休屠的思维方式，和冒顿不同，她已经了解到了匈奴人的继承方式，根本就不是汉人所谓的“立长立嫡”，对于单于之位，无论是头曼的两个弟弟，还是唯一的王子冒顿，是都有权力继承的。

而年少无功的冒顿，和战功显赫又已二十多岁的烈克亲王相比，简直弱势得一塌糊涂。

“烈克亲王好像很喜欢出去征战哦。”休屠意味深长地说。

“哪个男子不喜欢征战啊，不征战，军功哪里来？威望和财物又要哪里来？”冒顿用布巾，小心地帮休屠擦去嘴角的一点奶渍，“烈克叔叔想要征战是对的，我担心的是，阿爸白白丢了这个出兵的好机会，现在的赵人一定没精力再和我们周旋，大家都说，秦王很强大，就是不强大，赵国两路开战，对我们也是有利。”

这个小白完全不上路，休屠只好压低了声音，贴心地提醒着冒顿，“那你就没想过，如果烈克亲王势大，那么以后，对你就不太好喽。”

冒顿冷哼一声，“我怎么会不知道，烈克叔叔是趁着我还小，在加紧增强实力，听说他和好几个部落首领都走得很近。”

“那你还这么希望单于答应烈克亲王出征？”休屠很有些不解。

“那怎么能一样啊。”冒顿先是感叹了一声儿，接下来就变得沉默，休屠知道这是他思考时的特征，也不催他，只是耐心地静等。

“烈克叔叔在部落里再怎么争，争的也是我们已经到手的财物和权势，”冒顿再开口的时候，语速变得迟缓，“说白了，也就是我们族人之间的争斗。可烈克叔叔要去抢夺的，却是外族人的东西，那就不一样了，象这样，为了压制着烈克叔叔，错失了征战的大好机会，受损失的是我们大家，是整个部落联盟，是所有的族人。”

休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个时代的人寿命短，相应的，孩子们也都早熟，记得以前曾听人说过，男孩儿不吃十年闲饭的俗语，她还以为那是单单指体力上的，现在看冒顿这样儿，休屠才发觉，这句话说得恐怕是全方位的。

当然，不同的生活环境，也锻炼了孩子们不同的生存能力，可无论如何，冒顿的话，还是让休屠觉得不一般，因为他不仅仅是成熟，而且还……，休屠竟然一时找不出语言来形容，只是觉得冒顿深明大义，对族人的爱护和顾念，一点儿也不比自己来得少，知音啊，知音！

“我猜阿爸会后悔的，只怕到时候就来不及了。”冒顿这样总结道。

“这个倒是不会。”休屠的话，让冒顿一愣，休屠思索着继续说，“他们好象会一直打下去。”

冒顿抓了休屠的手，“你说的这是谶言吗？”

看着冒顿灼灼的双眼，休屠有些烦躁，这个该死的鬼地方，居然连确切的年代都搞不清楚，让她本来就记不太多的历史知识，完全用不上，一边挣开被冒顿握得有些发痛的手，一边气咻咻地说，“不是谶言，是我胡说的，你还要不要听？”

冒顿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手，连连应声，“要听，要听，你说什么我都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