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随着一阵轻微的声响,一条褐色的粗壮蛇影匍匐在地上,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掠过客厅,然后出现在一楼的制香室里。
“啊!!!”小丫头被忽然出现在自己脚边的人头蛇吓得尖叫起来。
见到这丫头被自己吓得快哭了,人头蛇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然后又是一个诡异蜿蜒,在一米来高的红木桌旁绕了一圈, 出现在了万清漪脚下,然后张嘴朝着那双匀称的小腿咬下。
万清漪很有些无语地看着趴在平衡车上的自家男人:“杨铸,人家买平衡车是为了新奇刺激,你买平衡车却是为了装神弄鬼,你要是实在无聊的话,跟我们两姐妹一起学制香好不好?——你要再这么玩下去,帮咱们家打扫卫生的阿姨就要失业了!”
杨铸见吓不到万女侠, 有些泄气地松开自己挺得笔直的双腿, 掀开自己的恐龙装头套, 然后从平衡车上龇牙咧嘴地爬了起来——他的平衡感极差,别人或许可以一身古装地踩着这种初代平衡车在马路上COS御剑飞行的仙侠,他却只敢趴在车上扮蛇妖吓人。
看了看自己屁股后面有些脏了的恐龙尾巴,杨铸大喇喇地坐在了椅子上,然后一伸手:“交钱!”
两姐妹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交什么钱?”
杨大官人一脸的无赖:“清洁费啊!没见到今天地上被我打扫的这么干净么!?”
小丫头看了看自家男人在地上被拖的有些发脏的尾巴,委屈地瘪了瘪嘴,难得今天休息,本来还想着一鼓作气地把自己刚学的合香制完,看样子一会又要给这个坏人洗衣服了——出于某种古怪的执念,杨铸的衣服、内裤乃至臭袜子,小丫头一定要自己帮他洗,而且是手洗的那种,除非是自己的确没时间,否则绝对不会交给外人。
而万清漪只是翻了个白眼,然后从一个小石臼里摸出一小片东西递了过去:“诺~身上没现金,用这个抵账了!”
杨铸狐疑地看着那片隐约有些眼熟的玩意:“这是什么东西?”
小丫头嘻嘻一笑:“咱们前几天吃海螺时剩下来的掩厣啊(海螺用于封口的那片圆状物),清漪姐为了炮制这玩意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呢,这么一片, 绝对够大官人你今天的辛苦费了!”
杨铸一头黑线,我是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闹半天是海螺的掩厣啊,当下一脸嫌弃地说道:“拿这种狗都不吃的玩意来糊弄我?”
万清漪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狗都不吃?
你见过哪家的狗会去吃海螺的壳子和掩厣?
而刚刚制香入门的小丫头则是一脸忿忿不平:“这些掩厣是我跟清漪姐一片片剥下来,分别淘米水煮、草木灰水、泥水煮洗了一道,两次晒干后又用蜂蜜文火熬煮了三四个小时才做出来的——我们失败了好几次才得到那么十几片,不准你这么糟践这些掩厣!”
杨铸见到小丫头这么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她的小脸,然后有些诧异地看着手里的这片掩厣。
嗯……看起来的确与印象中那灰脏灰脏的掩厣不太一样,浑身金黄油亮的不说,闻起来也全无腥味。
“你俩费那么多精神捣鼓这玩意干啥?”杨铸伸出舌头舔了舔这片掩厣,没有任何蜂蜜的甜味。
见他这幅做派,小丫头很担心这货会把这片掩厣当成零食吃了,赶紧招呼一声:“蜂蜜已经洗掉了,不甜,也不能吃!”
见到杨铸讪讪地把掩厣放下,万清漪有些无奈:“这些掩厣是刚刚炮制出来的甲香材料,不管用来合什么香,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甲香?”杨铸一脸懵逼, 这很显然已经超出了宅男的认知范畴。
万清漪见到自家的男人竟然也有不知道的东西,当下很有些得意:“《香乘》卷五.香品中有记载:【甲香,蠡(lí)类,大者如甌(ōu),直缠长数寸,犷壳岨峿(jūwú)有刺,共掩雑香烧之,使益芳,独烧则味不佳;今各香多用,谓能发香复、聚香烟。】”
“意思就是甲香最好是选用瓦盆那么大的的螺类,背上有刺的海螺最佳;海螺的掩厣炮制后刚跟其它香材一起熏香,整体会更加的芬芳;单独用则效果并不会好;之所以建议跟许多香共同使用,是因为它能进一步激发这些香材的香气,又能使这些香气凝而不散——简单来说,就是在合香中起到催化和提升整体香味的作用。”
杨铸很有些狐疑地看着她……跟其余香料一起点?你确定到时候不会一大股糊臭味?
出于某种恶劣心态,杨铸很有些急迫地催促道:“这么神奇?有没有制好的甲香,点一小撮给老夫闻一闻!”
小丫头一眼就识破了自家男人的险恶用心,撇了撇嘴:“坏人,你就死心吧,清漪姐跟我曾经做过一次实验,虽然没有找好最好的合香比例,但加了这些甲香材料后,那些香的确好闻了不少,根本不会有你以为的那种焦臭味!”
杨铸压根底不信,这些掩厣不管怎么炮制,说到底还不是跟人体的指甲差不多的蛋白质成份?这种玩意烧出来要是能不臭,那他几年的初中化学就白学了!
见到这货依旧死缠不休,万清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爱信不信,等有时间再让你见识见识,但是现在不成……我正忙着做苍术(zhú)香呢!”
苍术香?
烧苍术以避一切恶气的那个苍术香?
就算杨铸再没常识,也知道李时珍和张仲景两位赫赫有名的老祖宗共同推崇的苍术香——要知道,中医里面的“恶气”和“邪气”,可不是一般人理解的香臭味,苍术香这款宝贝千余年来,堪称功德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