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屋子，就听到留声机放送着周璇《永远的微笑》。</p>
“心上的人儿，有笑的脸庞，他曾在深秋，给我春光……”</p>
这音乐仿佛能把能带回旧时光，对面坐着一位民国的大家闺秀，皓齿蛾眉、举止大方。</p>
“今朝吃红薯粥，吃桑活了？”</p>
“习惯了，么事，每日都有起床气，侬也晓得，吾在那里伐讨喜。”</p>
“算了，你还是说普通话，你的沪海话听着难受。”</p>
“嘿嘿，我不是为了配合你这位名媛么。”</p>
“什么名媛，方家都倒了几十年了，我现在就是个小老太太。”</p>
南奶，方梦音给南易盛了一碗红薯粥，又递给他一副碗筷，两人就开始吃早餐。</p>
呼呼呼，喝了几口香甜的红薯粥，南易就说道：“奶奶，想不想念西餐的味道？”</p>
“怎么，你要请我去吃老莫？”</p>
“知道你看不上老莫，我说的是正宗的西餐，法餐、意餐。”</p>
“这个哪里能吃到？”</p>
“香塂啊。”</p>
方梦音放下筷子，目光灼灼的看着南易，“生意做大了？”</p>
“嗯，没有靠谱的人，我想让奶奶去香塂定居，我需要一个香塂身份的人配合。”</p>
“好，去就去，房子帮我买好了？”</p>
“还没，现在浅水湾的别墅几十万港币一套，您去的时候，带几根大黄鱼过去，够你在那边买房，请两个佣人，虽然比不上以前，但是总比现在好。”</p>
“看来，你真赚到钱了，我就说，你肯定遗传了方家的基因。从小，我就看你机灵。南家真要发达，还是要看你。</p>
也就是你那个姆妈，是个拎不清的，把大儿子当成宝，小儿子当草，我真不稀得说她。”</p>
“奶奶，算了，不说我妈。我在南边乡下也买了套房子，原来一个小财主家的，面积很大，您在香塂呆几年，要是住不惯，就跟我住乡下去。</p>
等我毕业了，我还是要回那里的。”</p>
“好，我的大孙子安排就行，奶奶都听你的。”</p>
“嗯，您年货买了吗？”</p>
“早备好了，一个人，也没有买太多，你阿爸还送来一斤肉。唉，偷偷摸摸的，弄的我是他外宅似的。”</p>
“哈哈，奶奶，这话你可不敢乱说。”</p>
“我就这么一说，当年沪海滩，那些大亨养外宅也没他这么猥琐。”</p>
“啧啧，您这词用的。”</p>
“用这词怎么了，你阿爸啊，真是你爷爷的种，狗剩狗剩，名字没取错。”</p>
狗剩，原来南爸南怀秋的大名，嗯，南易已故的爷爷取的。</p>
南狗剩，哈呸。</p>
后来是方梦音据理力争，强行叫了南怀秋。</p>
如果南易爷爷没死，估计他应该叫南狗宝、南粪箕、南稻秧之类的名。</p>
不难联想，南易大哥南铁犁的名字是谁给取的。</p>
“奶，你年纪也不算小了，不能再骄傲的像是十八岁的沪海滩大小姐，咱们要放下架子，要接地气。”</p>
“哼，小册老，侬懂啥西。阿拉早前在百乐门跳舞，东北张家那个败家子都得眼巴巴的看着。”</p>
“奶奶，朝前看，甭想当年了。百乐门算什么，我让你很快住半山，在半山俱乐部跳舞，让那些鹰国老王八都看着。”</p>
“好好好，我不说了，快点吃。吃完了，陪奶奶跳探戈。”</p>
“奶奶，您发福了，我抡不动。”</p>
“你丫，这张嘴巴是真欠揍。”方梦音点了点南易，说道。</p>
“嘿嘿嘿。”</p>
吃过早餐，帮着涮了碗，抡了方梦音一个上午，南易又往东来顺走去。</p>
走进门，闷三儿已经在那里嘶嘶嘶的嚼着羊肉。</p>
南易走过去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始捞羊肉，“你这要了几盆肉了？”</p>
“三盆，南爷，您也不是不知道，我就好这口。您不在四九城，我一个人也经常过来吃，一次就吃六七盆。”</p>
“稍微注意点，不要被人盯上，还是那句话，财不露白。”</p>
“知道，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每个月拿五十几块，再加上别人都想得到的油水，我的工资也能吃得消这么吃，最多被人说句败家子。”</p>
“嗯，过脑子了就行。钱呢，不要瞎花，过两年咱们还要大干一场。”</p>
“有数，南爷，给您赔个不是，您让我这么早开始准备，我还是没考上，掉您面儿了。”</p>
“没考上就没考上，没考上有没考上的好处，你那单位还能红火两年，正好你也要到处跑，这两年，你在外地注意观察那些脑子活，偷偷在做买卖的人。</p>
如果可能，和他们建立良好的关系。</p>
将来，这些人，都是咱们的销货渠道。咱们要再干，就不是搞零售，而是搞批发了，咱们就隐在后面，闷声发大财。”</p>
“但凭南爷您差遣。”</p>
“你顺便注意一下，找个对古董很在行的人，不要找无牵无挂的，要找有家有室有子女的。无牵无挂的，容易走极端，要是活腻了，咱们根本捏不住。”</p>
“行，这件事情我会放心上。只是现在这古董也不太卖的上价，咱们搞这个有赚头吗？”</p>
“等回去，找本关于胡雪岩的书出来看看，给我搞懂什么叫囤积居奇。卖不上价，咱们可以把它的价抬上来。</p>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老祖宗说的这句话，已经给咱们指明前路了。</p>
古董这桶金，咱们一定要好好挖上几勺子。”</p>
“成，胡雪岩是清代那个首富？”</p>
“对，就是那个。你不但要研究他怎么发的，还得研究透他是怎么倒的。成功的经验重要，这失败的原因也同样要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