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你不只是我，我也不再只是你，我有了……‘自我’。“</p>

说到这儿，饕餮抬起头来，猩红色的兽瞳望着齐宣，声音沙哑，“我无法再忍受以前那样的生活，把我……抹去吧，请求你。”</p>

“……”</p>

齐宣沉默。</p>

饕餮人格是他的第二人格，是当初在得到饕餮传承之后，专门用来掌控吞噬之力的第二人格。</p>

这个人格的生成不是齐宣主动的。</p>

更类似于一种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p>

饕餮的吞噬之力，很容易让人沉沦进去，变为一个只会疯狂杀戮吞噬的傀儡。</p>

所以他的大脑，开始自动分化出第二个人格，也就是饕餮人格。</p>

既是为了用来掌控吞噬之力，也是为了将频繁使用吞噬之力而带来的“恶念”进行归纳、镇压。</p>

恶念都到了饕餮人格那边，那他“齐宣”这个主人格，便不会受到任何影响。</p>

说到底。</p>

饕餮人格就是一个“工具人格”。</p>

因为在此之前，饕餮人格都只是一个懵懂的人格。</p>

就像蚂蚁。</p>

大部分的工蚁，在生来就被划分了在蚁巢里的工作职责，生来就是为了服务蚁后，但它们不会抱怨，因为它们的懵懂灵智，不具备生成“抱怨”这种情绪的能力。</p>

饕餮人格以前就是这样。</p>

但现在不同了，因为生死七重关和天妖宫黑树的影响，它的灵智进化，成功拥有了“自我”这个概念。</p>

它不再只是一个工具。</p>

它也不会再愿意做一个工具。</p>

可是它能作为一个单独的意识，脱离齐宣的神魂，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吗？</p>

“三生前辈……”</p>

齐宣看向旁边的三生老人。</p>

关于意识和神魂，这位仙器之灵才是此道大家。</p>

“很遗憾。”</p>

然而三生老人给出的答案却是让齐宣心底一沉。</p>

“它无法脱离你独自存活。”</p>

三生老人瞥了眼趴在他身旁的饕餮，“也许，你觉得它现在有了独立的意识，就能脱离你的神魂，然后另寻一道神魂和肉身入主，从此成为独立的生灵什么的。</p>

但这个理解是完全错误的。</p>

因为它从来都没有独立的意识，自始至终都没有。</p>

齐小子，你和它的情况……怎么说呢？</p>

大树吧。</p>

想象出一棵大树。</p>

土壤是你的肉身，大树是你的神魂，树上开了一朵花，就是你的意识。</p>

忽然有一天，你这棵大树的一根树枝之上，延伸出了另一节含苞，却不应该待放的花骨朵。</p>

这就是它。</p>

现在，因为生死七重关和那棵黑树的影响，这节花骨朵违背常理的绽放，盛开，成为了一个像你一样的花朵。</p>

而你此刻想做的是什么？</p>

是想将它这一朵花从树上剪掉，然后还期待这朵花落地之后，可以独自存活，生根发芽，成为另一棵大树。</p>

齐小子，你对神魂的研究太浅，这只是一个便于你理解的比喻而已，不算太贴切，世上当然有花朵就是种子的大树，但老夫只是做一个比喻。</p>

因为它这朵花，并不具备成为种子的条件。</p>

一旦落地，便会枯萎。</p>

总而言之，就是不行。</p>

它如果离开了你，它自己的整个意识就会逐渐消散，从此不复存在。”</p>

三生老人说罢，瞥了眼齐宣脚边的饕餮，淡淡道：“你看，关于此事，它都比你看得透彻。”</p>

齐宣低头望去。</p>

饕餮趴伏在地，神情异常平静，仿佛早就知道自己应有的归宿——消散。</p>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p>

齐宣轻轻闭上眼睛，识海之中，拥有克苏鲁黑树之力的黑色元神，开始绽放耀眼黑芒。</p>

不对。</p>

应该还有另一条路。</p>

一条，三生老人这个仙器之灵完全不曾了解过的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