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漓确认下去的路线时，瑶瑶飘着来到圣座的边缘往下方眺望，眼前的海渊城，与百年前的景象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在当时的四大地域中，荒海便是对过往“还原”得最贴近的地域，在灾祸结束后，经过百年的修整，它现在已经有了遥远以前的那种雏形……不过，现在的海渊城与当年的海渊城并不是同一种风格，漓好像也说，要换回以前的风格需要整体大改，太麻烦也太劳神伤力，干脆就算了，就照现在的风格布置，沿着这条路继续往下走就行。

这些话里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大概是顾虑那些并不是活在水里面的生命吧——现在与过往终究不是同一回事儿，以往的生命都能在海里来去自如，水之领域也经过了部分处理，让它即便深处深海也仍然是一个宜居地。至于现在，后一个条件依旧能达到，但前一个条件就不好说了。

百年时间过去，四……六大地域的子民，有关元素之力的掌控还是缺些火候，不管是高度还是普及程度上来说都是如此——百万年的灾祸已经改变了绝大部分生命的习惯与构造，适应了与扭曲能量·深渊死雾共存的情况后，反而不太习惯与大量元素能量共存的现在。

这种情况有她们在干涉和调整，所以也没有引起什么问题——不适的感觉可以消除，但，重新适应、重新接纳元素能量，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听到身旁有脚步声响起，她偏过头看去，看到是姐姐走过来，便顺着自己的想法问了一句：“对了姐，现在这世界，对‘元素’复原的程度已经进行到哪一步了？”

哦，这不是说对“元素”本身的复原，就是刚刚说的，六大地域的子民对元素的适应问题。

“现在已经有四成的人掌握了元素之力，”星尘与瑶瑶并肩而立，与她一起眺望着下方的海渊城，“只是，这四成中，有相当部分生命是近七十年来的新生生命，历经灾祸的那部分生命，对元素之力的适应等‘复原’问题还是……比较艰难，不太容易办到。”

“原以为，将环境调整、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就能轻松达成目的了，没想到……”她抬头叹了一声：任重而道远啊。

“在规则之力的参与下，现在的环境可比当年的环境都要好一些，并不是环境的问题。”瑶瑶也叹了一声，“剩下的问题，就是子民本身身体构造、灵魂构造的问题了——沉浸在灾祸里百万年，为了适应扭曲能量而变更了自身的‘模样’，难道，后续也要用百万年的时间……重新……”

“那倒没有这么严重，”星尘摇了摇头，“如果不算经历了灾祸的那部分生命，再过几百年，最多一千年的功夫，我们的世界就能回到原本的情况；但是，我并不想放弃那部分经历过灾祸的人，他们也有资格在现在的环境下过上更好的生活。不再颠沛流离、不再担心陷入黑暗、不再担心夜晚会有扭曲魔物攻城，然后，按照自己的所想所愿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为自己也顺带为这世间的变化用上自己的力量。”

“这种想法……应该不算天真吧？”

瑶瑶听到姐姐的疑问只是笑了笑：“没有啊，听起来挺好的，我们也有将其实现的力量，顶多，要消耗些时间而已。”

“等他们更进一步，更好地适应了规则之力后，也许，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星尘沉默了一阵，低声轻叹：“但愿吧。”

规则之力……打破规则的力量，以这股力量，可以更改生命为了适应环境而耗费百万年时光所得出的结果吗？

她忽然回想起百年前星和冥界人之间所爆发的毁天灭地的大战，想着想着便在心里认定了这个结果：一定可以做到的。

瑶瑶扫视海渊城的目光忽然触及了一座建筑，在海渊城中心附近、离圣座这片大广场不是特别远的地方。那个地方用精致的围墙圈着一块地，将里面装点得像是一座花园、小庄园，庄园靠北面的位置是一座看着很像漓那座宫殿的建筑，只不过要小一些，至于庄园中心，则有一座两米高的雕塑，那雕塑……竟然是阿云的雕像，让她看了有些震惊。

“姐，你看那边。”她掰着姐姐的身子转了半圈，双手摁着她的脑袋帮她调整视线看向那个位置，“有座阿云的雕塑。”

“哦，那个，我知道。”星尘看了一下，没有表现出意外，“那是那个小丫头建起来的。”

“那个小丫头？”

“就……名字叫殇对吧，被星赐予了新生的那丫头。”星尘点点头，“在战斗结束、星离去后半年她就建起了那座庄园，用以接纳在灾祸中失去了双亲的孤儿以及流浪天涯但还有斗志却没有安身之处的人。”

“教导、指引，带他们走在现在的正轨上？”瑶瑶好像想到了一方面的事情，猜测着说道，“说来，那丫头和我们提过‘赎罪’的事情，她说，那是和阿云的约定，尽管真正需要‘赎罪’的对象可能已经不在了，那干脆就奉献自己的时间，去做点真正有意义的事情。也就是说，这座庄园，就是她说的‘赎罪’的证明？”

“应该就是了吧。”星尘轻点头应了这话，“当年那些人，都是她从四大地域各个地方找来的，确实是花了不少心思。在那里成长起来的人，现在都成为了走在此世界道路‘最前线’的佼佼者，与他们当年的状况相比要好不少。”

“现在那座庄园，就是一个教书育人的地方，从小孩到成年人都有，还是一个……一个……”她想了一下，点点头，“‘净心’的场所——她自己说的。”

“呃，‘净心’？净化心灵？”瑶瑶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不知怎么忽然想到了殇抡着“月环”对着其他人，嘴里还念念有词说着“要么忏悔、要么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要么就躺下”的画面——这想法一旦出现就控制不住越飘越远，越想越离谱。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她们说着话的时候，那座宫殿的大门突然打开了，身穿一席白裙，还是一个小姑娘模样的殇领着一群孩子从大门里走出来，欢声笑语的模样看上去很是和谐——一个小姑娘领着一群小孩子，要不是她们知道殇的情况，真会觉得这场面多少有些勉强。

“话说她没打算‘长大’么？”瑶瑶好奇说了一句。

“上次我问过一次，她好像是说习惯了吧。”星尘耸耸肩，“个人喜好的问题，不用理会。”

在庄园里拉着孩子们出来散心、玩耍的殇，这时候忽然察觉到什么而抬起头看向圣座顶端，看到许久不见的瑶瑶和她那群家里人都在那边，她和她姐姐还注视着这边，不由得莞尔一笑，抬手对她们晃了晃打了个招呼。

瑶瑶丢下一道风声飘着落在殇的耳中，浅笑着：“好久不见，近来如何？”

“还好啦，前两批的小孩子和‘大孩子’都毕业了，现在就只剩下一部分孩子还留在这里，轻松了不少。”殇在庄园的石凳上坐下来，拍了拍最近一个孩子的脑袋，让他和其他孩子去玩，自己则乘着风对瑶瑶笑着应了一声，“你们近况如何？他呢？”

“我们一如既往忙着那些事，至于阿云他……”瑶瑶无奈地蹙起柳眉，稍有些伤感摇摇头，“还是老样子吧，睡得很香，看不出任何情况——我们还是不知道怎么判断一团光球的状态。”

“这样啊……”殇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快速扯开了话题不去纠结这件事，“你们来这里是有什么要事吗？难道，是因为最近那件事而来？”

“是来……呃？那件事？”瑶瑶被这个好像有什么说法的话给说得一怔，“来这里确实是有点事……你说的最近那件事是指什么？我们没收到海渊城出事的消息啊？”

“你们不知道吗？唔，也是，说到底并没有造成什么特别大的影响，所以可能不会惊动你们。”殇哦了一声，慢慢说道，“那并不是只发生在海渊城里的事情，具体来说是整个荒海的事情。”

“最近荒海频频地震，而在地震的时候，地底下、地底深处还传来了能量涨落的某种反应。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认为荒海底下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普通人么，则感应不到这种深埋在地底的波动。”

“哦对了，你们往荒海的北面、西面去看，应该也能看到一些端倪——最近大海的活动也有些奇怪。”

“地震？能量反应？以荒海的结构来说……地震可……你等等啊……”瑶瑶听了这话愣了一下，赶紧转过头对漓那边大喊，“漓！你家好像出了点问题！赶紧看看啊！”

“啊？！”还蹲在圣座上感应往昔的海渊城的漓，听了这话立刻蹦了起来，看她的模样像是炸毛了似的，“我这边看着一直都好好的啊，哪里就出事了？”

听着那边忽然就咋咋呼呼的声音，殇干笑了一声：“呃，看样子你们还要忙……就不打扰你们了，嘿嘿。”

在她准备结束这场对话的时候，瑶瑶赶紧说道：“对了，你想去看他就去啊，就在光之领域上方，那片隐匿空间你应该能看到的。”

“呃……”殇挠了挠头，叹了一声，“嗯，等我过几天有空了就去那边看看。”

“别过几天了，明天我和姐姐就要去那里，你明天来找我们吧，我们一块去。”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