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的另一端，混沌虚空处。这方战场被起源能量与混沌能量来回冲锋、爆发摧残得已经像是一块用旧了的破布，破破烂烂、被撕扯出了一大堆裂缝，还存在着“烧焦”、“灼烧”的痕迹——过于剧烈而持久的能量冲击已经将此方虚空地域的环境给拆得支离破碎，短时间内没办法再恢复了，刚说的“裂缝”、“灼烧”等痕迹，基本可以置换成“源初之地”，此方地域现在是虚空与源初之地交替存在的情况，只有无尽混乱的风暴在此处不停徘徊，除了混乱与毁灭以外，不存在其他旋律。

灰暗的混沌云雾中，在起源强力的、无休止的攻击下已经露出疲态的埃兰忽然猛地回过神，来自秩序虚空的信息传到脑海里让他精神一振，快速扫了一眼便下意识低声道：“布置在秩序虚空里的东西已经被起源他们察觉到了。”

混沌云雾的一角忽然剧烈颤动了一下，崔将的声音在那片颤动的云雾里回响起来：“现在什么情况，起源已经找上门了？开始拆除我们布置在秩序虚空的东西了？都还没正式开始就已经功亏一篑了？”

“那倒好像没有，好像只是刚刚发现虚空里存在某种痕迹，但还未确认我们在秩序虚空里做了什么。”埃兰摇了摇头，“刚收到的消息是说，他们还在快速探路，要去到我们布置东西的地方，亲眼见到我们布置在秩序虚空里的东西，还需要一段时间，但具体要多久……不是很清楚。”

“留在家里的那部分力量现在已经倾巢而出，一边出发一边在路上决策要怎么应付起源的人……”他说完这话忍不住发出了苦恼和烦躁的声音，变得躁动的心绪引得周围的混沌云雾都一阵颤动，“据说来者不是观察者，但是身上具备观察者的气息……起源那边居然还保留有除了观察者以外的力量吗？现在是观察者看家，其他人全都外出办事儿？”

崔将听完这话忧心忡忡呢喃道：“家里的伙计们能阻拦那部分力量吗？现阶段最精锐的力量好像都在混沌虚空吧？”

“自信点，都在这里陪我们挨打，甚至家里一部分人都抽调过来随时准备接应我们了，等我们战败的一瞬就用混沌能量沉了这片虚空地域，然后趁乱把我们给带走。”埃兰用万分苦恼的声音低声叹道。

崔将听了这话忍不住咂嘴，心里满不是滋味：“这还没打完呢怎么就开始思考战败的事情了？”

埃兰那片混沌云雾剧烈蛄蛹了一下，他忍不住揶揄道：“你有力气你倒是组织力量带人再反扑一次啊，你瞅瞅面前这……”

“轰隆——！”

宛若虚空崩塌、湮灭的毁灭轰鸣声音随着一连串的能量爆发声一同响起，创世之杖的盛绽之光一瞬间跨越了遥远的距离正面轰击在他们身上，一口气贯穿了数十层能量屏障，把混沌云雾都给捅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将隐藏在混沌云雾里的混沌士兵都给净化干净。剧烈的能量爆发一直以那道光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绽放，“噼里啪啦”炸了一路像是挂着一串鞭炮炸个不停，将这方混沌囚牢都炸得频频闪光，耀眼的光辉几乎能亮瞎他们的眼睛。

“嘶……”崔将抽了口冷气，用吃痛的愤怒声咆哮，“她们的能量是用不完的吗？！被困在混沌囚牢里居然用创世之杖炮轰了我们三年！三年都没有停歇！三年啊！你知道我们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埃兰·混沌云雾偏过注意力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你倒是没看到起源堡垒顶上的那颗能量源吗？——概念上真正意义的‘无限’的能量，原本是让一整个虚空地域使用的能量源……她们能以此为根基战斗到天荒地老，我们只要没能一口气解决她们，甚至没法在战斗上取得优势取得上风的话，就注定了一定会落败，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当然了！拼一把也许可以拼个平局，不过那同样不容易。”

“我原以为可以拖到‘冰霜’的传承者力竭，等她精疲力尽自然解除风雪的领域和‘恒久冻土’之后，那胜利的天平自然会朝我们倾斜。”

“力竭？”崔将发出了莫名的，充满了战意的笑声，笑着笑着就成了苦笑，“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

他看着在整个混沌囚牢里飘摇盘旋、横冲直撞的冰风暴、冰晶、冰刺等物，忍不住在心里叹息：直到一颗冰刺扎在了他的膝盖上，他就服了，不服也得服——他是真没想到，那位“冰霜”的传承着居然那么能扛，开着起源领域和起源一系的最终力量持续了三年那么久，哪怕现在再看她……看看站在起源堡垒顶端那气势凛人的女子……看她的精神面貌，那状态，似乎还能继续坚持下去。

还有，混沌囚牢……呵呵，这四个字现在就是笑话而已，其实混沌囚牢在一开始展开的时候就已经被起源领域和起源堡垒的秩序领域给顶住了边缘，领域与领域之间对冲，将彼此的效果都给抵消了——说准确点，他和埃兰的混沌领域几乎不生效，但起源领域还有点作用——他们现在还在拼尽全力维持混沌囚牢和混沌领域纯粹是为了稍稍压制“冰霜”的起源能量，以免起源领域把他们给溺死。

但，随着“冰霜”的能量带来的压制与削弱越来越严重，他们……距离落败已经不远了，真的不远了——扛了三年已经快遭不住了，这一次展开混沌领域不说是最后一次但也差不多了，只是现在，秩序那边的情况……现在那边……也是不能松懈的时候。

得想方法再坚持一阵子……要不把自己拼死在这里算了，这样还能延长在这里硬撑的时间。

“先别急着寻死。”因为混沌领域拼在一起的缘故，他所想的事情传递到了埃兰那边，后者立刻就回了他一句话，“秩序虚空那边的事情已经在处理了，照我现在听到的信息来看，君主指定的方向被验证无误，现在已经在着手处理了，不用多久他们就能初步得到结果。等商定好处理方法，解决了所有节点的问题就能正式进入下一阶段了，那时，就算起源他们想要动手都得掂量一二，毕竟，他们那边人手不足，正面与我们战斗还好说，但要处理偌大的秩序虚空……如果真的想全部处理，只会累死他们。”

“而以我对观察者的了解来说，他肯定不会大费周折去做这件事。”

崔将听完这话稍作沉默，问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那具体还要等多久？我们这边的情况非常严峻，已经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了。”

“这个啊……”埃兰听着那边的研究话语，听着听着猜测出了一些情况，“大概，四……唔，五天。”

崔将：“……”

“轰！哐——！”

此时正在被狂轰滥炸、正在一块块被撕裂的屏障就和他的心情差不多，都是被敲得稀碎的状态——照他俩现在的状态，能带着大伙儿再硬撑三天就已经谢天谢地了，甚至乎，对面只要发神经一样忽然过载忽然拼命，那他们就会马上凉球。

说来奇怪，要是对面忽然拼命的话，他们绝对扛不住，他们所能做的，顶多就是反扑一轮，然后给对面整两个伤口，做完这一步基本就会被打回去了，为什么对面没这样做呢？

“因为这里是混沌虚空啊。”埃兰在旁边幽幽地回应，“如果是在秩序虚空里，我们已经被不计后果碎尸万段不知道多少次了。但，这里是混沌虚空，观察者又不在，她们也只能稍稍谨慎一些。”

“谨慎地拿出三座起源堡垒、一打起源之杖和一座创世之杖对我们狂轰滥炸么？”崔将无语凝噎：这得是什么规模级别的谨慎啊？

“你没和观察者交过手，会觉得此般动静过于大费周折也是正常，”埃兰继续用刚刚的语气回应，“只要你和观察者交上一次手你就知道了，这里的火力也就占总量的万分之一而已，至少是表面形式上是万分之一——跟观察者干仗，会被源初的海洋给溺死的哦。”

崔将·混沌云雾剧烈蛄蛹了一下，语气忽然变得有点惊悚：“你是想说卢将那样吗？”

“卢将都凉了一百多年了，”埃兰发出干巴巴的僵硬笑声，“到时候等卢将醒来，你倒是可以找他问问和观察者单挑是怎样一种感受。”

“呃，我觉得找君主问也不是不行……当年君主带你们冲众神界的时候……哦对了，那不如干脆问你……咳咳咳。”

埃兰：“……我不想回答……”那些回忆，痛苦万分，稍稍回想一下就觉得浑身上下都疼得难受，万箭穿心都没这么痛苦……实在是不想再回忆起来了！

在一片剧烈的震荡与摇晃中，此方领域内的冰寒气息忽然暴涨了数倍，那股冰寒的气息正面吹来把他俩都给冻得怔了一下，赶紧把注意力给集中回来，紧接着就瞅见，那位“冰霜”的传承者忽然像是失去了耐心一样，在“过界极限”的状态下仍在提升自己的力量，已经逐渐抵达了一个吓人的高度，也是在这个时候，那股起源能量的气息忽然出现了变化——不知道该说是解开了某种束缚还是改变了某个结构、某个根源，整体的气息等发生了不明所以的变化，变得有些……玄妙。那种感觉……就像……遥远以前……

“起源天神的气息啊……就像那远去的过往一样，那位‘冰霜’的起源天神。”埃兰感受着在混沌领域里回荡的那股气息，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长叹，“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到如此的境界了吗，此间事的走向……似乎已经完全脱离了我们当年的预料……逐渐失控……难啊，难啊……”

“啊呀，怎么忽然就沮丧起来了？”对比起心绪变得沉重的埃兰，崔将的语气倒是一副相当轻松的模样，“除了当前要拦着她们的事儿外，其他的事情本就不是由我们去考虑的不是么？你自己刚刚不也是这样说了？该应对的事情就交给该应对的人去应对，咱们啊，就做个马前卒，然后领一份马前卒的奖励就行了——前提是得活着去领奖呢。”

埃兰的心绪变得莫名，忍不住发出奇怪的笑声：“有时候倒也挺羡慕你和卢将。”

“呃？谈何而来的羡慕？”

埃兰在心里感叹：一个除了干架之外就是个三不管的家伙，一个是个自娱自乐的赌鬼……新生代的力量生来承载着那部分记忆，却也没有因此而变得沉重无法开脱，好像人人都有自己的应付方式……呃，就是，精神层面非常强韧……挺好的，就是……有点泪目。

总感觉，新生代的力量、新生代的冥界人，这份新生的结果与他们原本预料的情况偏得有点多，多到“溢出”的程度……呃，难道是手一抖把“原料”加多了？在制造他们的时候，因为加入了超·过量的混沌能量，以至于让这些伙计们变得不大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