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不肯说，还是不方便说？</p>
其实刚才向晚离白慕川很近，电话里谢绾绾撕心裂肺的几遍“宁愿死”，她听见了。</p>
被谢绾绾绝望的情绪感染，她莫名就想到了孙尚丽，那个在帝宫跳楼自杀的女人……</p>
没有人知道孙尚丽为什么会自杀，但谢绾绾的“宁愿死”，震慑了她。</p>
如果有人在逼她死，如果那个人就是神秘的慕后黑手，那谢绾绾就很危险了。</p>
尤其可怕的是，如果谢绾绾现在死了，会不会变成下一个孙尚丽？警方哪怕对案件有怀疑，也很难从一个近乎完美的犯罪中找出他——一个疑似存在的凶手？</p>
“你去打水之前，她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反应？”</p>
白慕川在去监控室的路上，一边走，一边问焦头烂额的女助理。</p>
“没有。”女助理摇头，“她情绪很平静，只说要洗澡，另外就是有点嫌弃自己，一晚上没洗而已，就一定要洗……”</p>
一个这样顾及仪表的人，是绝不会主动寻死的。</p>
向晚凝重地想着，心弦绷得越来越紧……</p>
从监控上，他们很快找到了谢绾绾。</p>
她站在来来去去的医院大门口，戴着一个口罩，长发披散着，挡了大半张脸，一个人捂着腰东张西望，然后径直走出医院，走出了监控范围……</p>
“白队你看，人离开医院了！没有再回来……”</p>
说这句话的时候，院长的声音，明显轻松了。</p>
人人都不想摊上事儿，尤其这种事情。</p>
只要谢绾绾是主动离开地医院，跟他们就没什么关系……</p>
白慕川看他一眼，点头道过谢，让唐元初把监控视频拷贝下来，回了大队。</p>
接下来，他开始了撒网似的搜索。</p>
然而，他们调查了医院周边的天网与各家店铺的监控，并没有找到谢绾绾的去向。</p>
这个城市，太大了。</p>
每天都有人来，每天都有人走。</p>
要找一个诚心藏在城市里的人，犹如海底捞针。</p>
……</p>
太阳西斜。</p>
这一天，又要过去了。</p>
办公室里，白慕川疲惫地坐下来，脸上郁气沉沉。</p>
“白慕川，她会没事的。”</p>
向晚看着他，胸腔也莫名充斥着一种忧伤的情绪。</p>
她说：“我们还有时间。”</p>
她又说：“你应该把她的事情说出来。这样，说不定我能帮你想到办法。”</p>
白慕川无声地摇了摇头，点燃一支烟，深深吸入肺里。</p>
向晚看着他指尖一闪一闪的香烟，“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过了。你需要休息，这样才能保持头脑清醒……”</p>
白慕川狠狠吸一口烟，“我应该早点想到的，这事怪我。”</p>
“你别自责！”向晚有点心疼这样的他，“你只是一个警察，你又不是神。你哪里能知道别人会做什么？”</p>
“向晚，我是不是很没用？”白慕川突然抬头，红着眼睛问她。</p>
向晚愣在那里。</p>
他看着她，浓重的呼吸像压抑着什么情绪，香烟行走在他的肺里，并没有为他减轻沉郁的状态，反倒让他深邃的眼窝，充满了深深的疼痛，仿佛在看她，又仿佛在透过她看别人。</p>
“我坐在这里，束手无策……还算个什么警察？”</p>
向晚心里一抽。</p>
莫名的，有点疼惜。</p>
她看着他，“不是这么说的，警察的存在，从来都不能阻止犯罪的发生。你现在要做的，是先休息一下，养足精神……”</p>
“我睡不着。”白慕川揉头发，“我怕一闭眼，再醒来又听到什么坏消息。”</p>
“我懂。”向晚突然有一些感慨，“你已经尽力了，是她拒绝了你的帮忙，是她放弃了自己……所以，其实问题的关键在于，她为什么要选择放弃自己？难道有什么是比生命更贵重的？”</p>
“有的。”</p>
白慕川眼圈泛红地看着她。</p>
“尊严、耻辱。”</p>
尊严，耻辱？比生命更重么？</p>
认识这么久，向晚还没有见过白慕川这个样子。</p>
他向来阳光、硬朗，男人味十足。像一朵野蛮生长的向日葵，充满了生命的活力。</p>
这一刻的他，忧郁、沉痛，双眼里仿佛浸染了浓浓的悲伤，无处倾吐，明明那么帅，却失了精神，像一座精美的雕塑品，就那样颓然地坐在沙发上……</p>
“其实我没想到。”她艰难地润了润嘴皮，“没想到谢绾绾失踪，会给你造成这么大的打击……”</p>
白慕川一怔。</p>
随即，他摇头，阖上眼，靠在沙发上深深吸烟。</p>
“不是一回事。”</p>
他说完，沉默良久，突然苦笑。</p>
“也许，我只是累了，需要一个拥抱。”</p>
向晚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过去的。</p>
她站在他面前，抱住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p>
“会没事的。她会没事的……你也会没事的。”</p>
白慕川似乎没有想到她会主动拥抱他，身体一震，看她半晌，突然摁掉手上的香烟，将她狠狠圈住。</p>
这是他们距离最近的一次，他的头靠在她的胸前，听着同样强劲的心跳，一言不发。没有暧昧、没有旖旎，两个人像互相鼓励的亲人，又像无可取代的另一半自己。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因为慈悲，所以懂得。</p>
一个漫长的时间里，向晚没有动，白慕川也没有动。</p>
无言地沉默中，他仿佛睡着了，呼吸渐渐平稳……</p>
向晚低头看他一眼，正想让他在沙发上躺一会，他却突然抬起头。</p>
“谢谢你，向晚。”</p>
他就那样从她的胸口抬头，像个孩子，眼睛里盛满了阳光，一扫先前的阴霾，焦灼地神态也渐渐平复。</p>
“我没看错人！”他说。</p>
“嗯？”向晚不明所以，“什么？”</p>
他不答，嘴角勾出一个迷人的微笑，突然站起身，也顺便把她抱了起来。</p>
“干什么啊？”向晚紧张得心脏狂跳。</p>
“现在不干什么。”白慕川瞄她一眼，看她脸红，把她放坐在沙发上，“你休息一会，我去打个电话。”</p>
呃，打什么电话要背着她？</p>
向晚狐疑地看他。他却突然低下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p>
“我喜欢你。是真的。”</p>
“……”</p>
这家伙！</p>
向晚呆呆地看着他大步离开。</p>
可他走到门口，又突然回头，凝重脸看她。</p>
“在这里等着我，哪里都不要去……”</p>
哦天！这是刑侦队啊！</p>
她还能在刑侦队里失踪不成？</p>
向晚有些哭笑不得。</p>
但被他灼热的眼神熨烫的心，却久久无法平静。</p>
很古怪的，她并没有因为白慕川对谢绾绾的紧张而难受，或者吃醋。</p>
反而因为这件事，更深刻地读懂了他，这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p>
时间过很慢。</p>
向晚等得都快要睡着了，白慕川才推门进来。</p>
“找到了。”</p>
“找到了？”向晚看他一脸僵硬，有些莫名，“在哪里？”</p>
白慕川抿紧嘴，拉起她的手腕，“我得马上赶过去，路上再说。”</p>
……</p>
刑侦队外，警车拉着警笛远去。</p>
唐元初在等白慕川，看到他们，迅速打开车门。</p>
警车疾行，穿梭在城市。</p>
白慕川坐在向晚的身边，打开手机调到一个直播频道。</p>
“你看。”</p>
“嗯？”向晚奇怪地凑过头去。</p>
看一眼，她惊住了。</p>
视频里的人，居然是失踪的谢绾绾。</p>
她似乎坐在一个很高的楼顶平台上，风很大，她的头发被风吹得高高扬起，漂亮的脸蛋在夕阳的照射下，竟然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p>
好久好久，她没有说话，只有视频上的弹幕在不停地刷。</p>
粉丝与吃瓜群众一起，嗨到了高潮。</p>
“女神，这是要做什么？”</p>
“好酷的直播！绾绾这是在楼顶吗？”</p>
“注意安全啊！这也太危险了！”</p>
“明星炒作又升级了？呵呵呵，不作死就不会死。赶紧掉下来吧，死了就万事大吉啦，别婊了！”</p>
“绾绾，绾绾，我爱你，我们都爱你……”</p>
谢绾绾看着屏幕，任风吹乱她的长发，好久才发出一道幽叹。</p>
“大家好，我是谢绾绾。今天，我是要在这里，向大家告别的……”</p>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