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的枪声，传出老远。</p>

在密林另一边的权少腾，早已听到枪声。</p>

“快！六点钟方向！”</p>

“那边！再往点钟方向！”</p>

“是95—1式自动步！”</p>

“快！大家速度！”</p>

……</p>

他们在疯狂赶路。</p>

一个个身影在密林里穿行。</p>

枪声笼罩下的向晚，身体紧绷着，却想到了白慕川。</p>

如果他在这片林子里，一定会听到枪声的。</p>

……可暗门的人都来了，他却没有来。</p>

这说明了什么？</p>

向晚的心，沉甸甸的。</p>

“妈的！我们没耍了——他们没几个人！”对方突然有人大喊。</p>

“兄弟们，别怕！往上冲！他们不超过十个人——”</p>

你来我往打了这么久，虚虚实实间，对方总算不傻。</p>

于是，有人振臂高呼，马上就有人跟进——</p>

“干！弄死他们！”</p>

枪声越来越密，那伙人越逼越近——眼看他们这些残兵病员，就将要成为盘中餐，向晚胃里涌动着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p>

“是我的错。”</p>

没有人吭声。</p>

“如果不是我建议大家生火，就不会引来暗门的人……”</p>

在这个紧要关头，她理顺了今天晚上的事情，有些后悔。</p>

然而，程正却冷声打断她的自责，“没有那堆火，我们不仅熬不住寒冷，也阻止不了他们从这里经过……”</p>

他转头，对着黑暗里的向晚，“这环境如此糟糕，不是任何人可以改变。”</p>

潮湿，寒冷，病原体……</p>

就算没有暗门，毫无出路的他们，生命也同样没有保障。</p>

“大不了一死！”马中尉是个有血性的，为了鼓舞士气，他大声吼道：“杀一个不亏，杀一双赚一个。有什么大不了？”</p>

“兄弟们，咱们牺牲，是为了正义。不像那些王八羔子，生死都一样被人唾弃！”</p>

“说得对！”</p>

“打！狠狠揍！”</p>

向晚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安慰她。</p>

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想别的——</p>

敌人的数量，很明显远超过他们的预计。</p>

黑暗的火星像天上的星星，密密麻麻，让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错觉。</p>

在这个时候，必须要做出决定了！</p>

向晚牙一咬，抱着侥幸心理，对着空旷的密林大声喊道：“我是向晚，你们老大不就想抓我吗？你们停火！我这就跟你们走！”</p>

如果只要她。</p>

又何必搭上所有人的性命！</p>

对面没有回应。</p>

她又大声喊了一遍。</p>

对面的枪声，竟停顿下来。</p>

有人在问：“是白慕川的女人吗？”</p>

“是、我就是！”</p>

向晚大声回应着，慢慢站了起来。</p>

“你们不要开枪，我自己走出来——”</p>

她喊声很大，却带着颤抖。</p>

她很想让自己变得大气一点，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些女英雄一样，不畏生死，勇猛地为同伴献出生命。</p>

然而，她做不到。</p>

她怕。</p>

怕得要死。</p>

肩膀在颤，双腿在抖，牙齿都在咯咯作响。</p>

“向晚！”程正厉声喊她，“赶紧趴下！没有用的。”</p>

人家明明可以一锅端，凭什么放过他们？</p>

“而且，我们不需要你这样的牺牲。”程正咬牙补充。</p>

“不，不是牺牲！”向晚听到自己紧张的声音，“我是为了拖延时间。不管怎样，我们也要拖到权队回来，只要权队回来……这些人就不是对手。这个我们都知道，现在我们需要的……只有时间。能拖一下，是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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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声说完，怕程正没有听见，轻拍一下他的胳膊，慢慢站起来。</p>

“喂！你们都听见了吧？要是同意，就回应我一下啊。我是你们老大要抓的人，你们老大放过话的，一定要活口……所以，你们先别开枪好不好？我自己走过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