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p>

西市的天空，比向晚离开时更冷。</p>

她裹紧了羽绒服和围巾，跟着白慕川走入看守所。</p>

两个人其实都一夜未睡，但相对而视，却又都一样的精神。</p>

就靠那一股子气在支撑着了。</p>

向晚本来不合适来的，她想回宾馆写东西。</p>

是白慕川让她来的。</p>

不，邀请。</p>

他说：“我脑子乱，情绪不好。”</p>

有她在身边，他会很安心。</p>

而且，向晚超强的逻辑思维能力，总能给他一些启发，让他时刻保持清醒，不会感情用事。</p>

例如，在离开医院的时候，他已经把孟炽完全认定成了真凶，主观意识上没了反转的可能。</p>

然而吃过一顿饭，再过来的途中，听完向晚的分析，他也有了怀疑。</p>

就算叶轮和谢绾绾知道孟炽见过于波的事情，也不至于杀人灭口吧？</p>

就算他犯下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填补，也不至于开枪射击警察吧？</p>

而且，屠亮不是一个人去的。</p>

敢开枪，就是做好鱼死网破的打算了……</p>

是不是傻？</p>

与他之前作案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啊？</p>

白慕川没有急着提审孟炽，而是带着向晚，去见了于波。</p>

这家伙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脑子……依然那么糊涂。</p>

说他傻，不是真傻。</p>

说他不傻，又真有点傻。</p>

就是智商不够用的那种典型。</p>

再一次见到向晚，于波整个人都是兴奋的。</p>

他对别的事情不管不顾，一双眼睛盯着向晚，像看到了救世主。</p>

“小黑黑呢？小黑黑好不好？”</p>

“小黑黑……”在锦城呢。</p>

“很好。”向晚扯了扯嘴角，“长胖了些呢。”</p>

她拿了手机，把自己为小黑黑拍的视频给于波看。</p>

于波看着小黑黑，就像看到自己的亲人，一双眼又兴奋又无端的泛红。</p>

“真好，真好。是长胖了的……谢谢你，谢谢你啊！你是个大好人。”</p>

“……”</p>

总被一个傻子说是好人，向晚也很无奈。</p>

“你放心，我会把小黑黑养好的……”</p>

“我知道的，你就是好人！”</p>

“……”</p>

客套的话，没有多说。</p>

白慕川示意向晚，直接进入主题。</p>

向晚弯了弯唇，与他交换一个眼神，轻言温语地问于波，以前与孟炽接触的情况。</p>

然而，于波一听，就又愣住了，“孟炽，谁是孟炽？”</p>

向晚：“……”</p>

白慕川：“……”</p>

莫不是更傻了啊！</p>

不得以，白慕川再次出示了照片。</p>

“哦哦哦，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坏蛋！”</p>

都说傻子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种人，于波显然就是。</p>

在看守所里呆着，他状态挺好的，头发剪短了，人变白了，也长胖了，精神头挺好，连曾经恨过的人都快忘光了。</p>

所以，当向晚找他确认与孟炽“见过几次，分别在什么地方，都聊了些什么”时，他反反复复说了几次，每一次结果都不一样。</p>

唯独有一点——经他证实，叶轮没有说谎。</p>

南木的那天晚上，于波确实在一辆汽车里，见过孟炽。</p>

向晚心弦微松，小心翼翼地问：“他和你说了些什么？”</p>

于波想了想，“我忘了……”</p>

向晚看着他懵懂的样子，头都大了。</p>

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死了，他却可以留得一命。</p>

因为傻啊！</p>

谁都不怕他会说什么。</p>

向晚叹息，“你再想想，仔细想一想？”</p>

于波看她表情不太好，害怕她生气，果然认真地偏着头想了半天，突然哦一声。</p>

“我想起来了！”</p>

向晚兴奋地瞪大了眼，“说什么？”</p>

于波说：“说我没有见过他。对，就是说这个！我从来没有见过他。”</p>

向晚：“没了？”</p>

于波眨眨眼，“还有说什么吗？”</p>

我靠！到底谁问谁啊？</p>

向晚内心是崩溃的，表情却是平静的。</p>

“你再想一下啊，小黑黑的好朋友，你不能记忆力都不如小黑黑吧？”</p>

于波挠头，“真没有了哇。他很凶的。我点了好几次头，他才肯放我下车呢……”</p>

向晚：“那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p>

她是想到了叶轮那“意味深长”的笑。</p>

然而，于波一脸茫然，“做什么？”</p>

好吧。</p>

既然他都不知道，总不能说不可描述的事吧。</p>

而且，吃惯了大餐的孟炽，也不会对于波饥不择食的吧？</p>

……</p>

“也算没白来。”问完于波，向晚轻松了一半，“至少证明叶轮的话是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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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慕川冷肃地点点头，“孟炽的嫌疑，也就更大了。”</p>

“没错！”向晚认同这一点。</p>

其实，孟炽杀人的证据已经很充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