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主将乐羊砸向地图的那一声巨响,站在他身后的魏军副将缓缓上前看了一眼。
只见主将乐羊右拳砸向的位置,赫然就是南部临晋的所在。
没有等这位副将从这个消息之中回过神来,他的耳畔忽然出现了主将乐羊的命令:“传我将令,大荔、元里二城的军队撤出之后迅速向临晋重镇转移。另即日起少梁、郃阳两城调兵六万增援临晋重镇,我要在这里与秦军决一死战。”
“将军,元里、大荔两城加上临晋原有的守卫兵力足足有五万余人,如果再加上少梁、郃阳方向六万余人的话,一共就是十一万人。这可是我河西军几乎全部的可战之兵了,一旦……”听到主将乐羊军令,这名副将有些迟疑的担心道。
然后还没等他将接下去的话说完,主将乐羊便一口打断了他:“若是此战胜了,我魏国便可凭借大胜之威重新夺回失去的河西之地;一旦此战败了,那么我军也将丢失临晋重镇和唯一退路蒲坂渡口。”
“可以说河西之地的归属还有十余万河西军将士的生死存亡,就全看这一战了。如此大战我军势必要全力以赴,否则就算留下再多的准备,也不过是被获胜的秦军最终消灭罢了。”
“本将心意已决,去传达命令吧。”说到最后,魏军主将乐羊以一副无可置疑的神情命令道。
见主将乐羊已经下定了决心,副将也不好再劝什么了,只听他躬身一拜道:“诺。”
说完这一句之后,这名副将就准备转身告辞。没走出几步,心中的一个想法却是让他停下了脚步。
“将军,在进行这场决定河西之地归属的大战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向君上禀报一下我军的困境。”
“这一来,或许可以获得君上以及魏国本土的支持。”
“这二来嘛,未来就算河西战局彻底倒向秦军那一方,将军对君上、对魏国也算有个交代。”
“这只是末将的一点建议,还请将军自行定夺。将军,末将告辞。”说罢这位副将却是转身离开了议事厅。
看着很快消失在自己视野之中的副将,回想着他刚刚所提到的建议,就算是一向有些不通政治的乐羊心中也觉得他说得实在有些道理。
沉思片刻之后,身为魏国河西军主将的乐羊从地图之前慢慢走回了几案,开始思考起了呈递给身在魏国安邑的魏侯魏击的战报。
笔走龙蛇之下,一封战报片刻之间便已经写就。
……
魏国,安邑,魏国宫室之中。
只见一名身穿官员服饰的魏国宦者在前方焦急地引着路,跟在他身后的却是一位身着赤色深衣、明显透露出几分威严之气的魏国重臣。
看见后方重臣似乎是因为心中思绪而走得格外缓慢,前方那名身有君命的内侍焦急说道:“我的相国呦,您可快点,君上可是在议政殿之中等您许久了。”
从这名魏国宦者的称呼之中我们可以听出,跟在他身后的那名重臣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魏国相国公叔痤。
听到前方宦者的这句抱怨,公叔痤渐渐从思绪之中醒转过来,然后只见他快走几步跟上了这名宦者的步伐。
与这名宦者同行这一路之上,公叔痤不断旁敲侧击地询问着魏侯魏击如此慌忙召见自己究竟有何要事,以为即将的觐见做准备。
这名颇受魏侯魏击宠幸的宦者虽然时常侍奉在魏侯魏击身旁有着平常朝臣所不具备的优势,但是在面对相国公叔痤这位足以在魏国朝堂呼风唤雨人物之时,他的心中还是存有一份敬畏的。
就在公叔痤一番询问之后,他便找了个无人的位置将魏侯魏击召见公叔痤的原因简单说了一下。
其实这次魏侯魏击之所以会如此火急火燎地召见公叔痤为的不是别的,正是为了河西之地那有些糜烂的战局。
自从这场几乎牵动天下大部分诸侯的战争开打之后,魏国可以说是真正展现了他作为公认的天下第一强国的强大底蕴。
北方战线之上,魏将龙贾率领着十余万精锐魏国甲士对着赵国漳河防线就是一顿猛攻,短短半月之间漳河前线就向不足百余里之后的赵国新都邯郸送去了数份紧急战报。
如果战局能够如此发展下去,魏国十万大军便可攻破漳河防线,合围赵国新都邯郸。
南方战线之上,魏将翟角率领着麾下五万将士凭借着大梁坚城,将楚国令尹屈武所率领的大军牢牢钉在这里不得北上。
加上五万诸侯联军已经集结完毕即将抵达河内战场,魏将翟角或许能够打出一个不错的战绩。
南北两方战局的日渐明朗,让魏侯魏击看到了魏国的强大,同时他的心中也不禁萌发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过就当魏侯魏击意气风发之时,来自西边河西之地一份由河西军主将乐羊亲笔书写的战报却是给他一记当头棒喝。
坐在几案之后,看着面前摆放的书写着河西之地糜烂战局的战报,魏侯魏击脸上的神情可以说是十分难看。
恰在此时,那名深受他宠幸的宦者却是领着他最倚重的重臣来到了他的面前:“启禀君上,相国来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诺。”
等到这名宦者缓缓退出议政殿之后,魏侯魏击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前的相国公叔痤。
拾起几案之上的那份战报示意公叔痤接住之后,魏侯魏击语气严肃地说道:“这是河西前线的战报,相国好好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