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2 / 2)

很快,东方远就回来了。他把酒壶里剩下的酒都倒进念先生和王葫芦面前的酒盅里,“天意啊,正好四个酒,你俩一人喝俩吧。”王葫芦端起一盅酒,一仰脖就喝了下去,“两个小水酒,不在话下。念先生,我先哈为敬啊。”说完,他把另外一盅也喝了。

念先生也喝了一盅,“今儿的酒越喝越香啊!”王葫芦说:“喜酒嘛,当然好喝了!”东方远笑了,“我再给二位要一斤?”念先生说:“我是喝好了。”王葫芦说:“我也好了。念先生,把那盅酒喝了吧?”“这好办!”说完,念先生就把那盅酒喝了。

东方远拿起筷子,“好了,底下咱得把几盘菜吃完啊。”

吃了几筷子菜,王葫芦说:“昨儿个我见学堂里那个杜先生了。”东方远问:“你在哪儿见的啊?”“他到我家杂货铺买酒,个子不高、戴着眼镜,应该是他吧?”王葫芦笑着说。东方远说:“那就是他!”

王葫芦说:“他到我那个杂货铺,问‘你这儿有酒冇?’他这个‘冇’把我冇住了!”“他们杞县那儿说话就是这样的,‘冇’就是‘没有’的意思。”东方远说。

王葫芦点点头,“他又说了一遍,我才听明白他的意思。我说有,就给他拿了一坛子五斤的。我说以前不都是他儿子给他来买酒嘛,他说儿子不让他喝酒了,也不给他买酒了。他说身上冇带钱,问我能不能赊给他。我说冇带钱也冇事,过年的时候让他儿子给我送一块豆腐就中了。他抱着那坛子酒颤颤巍巍走了,看着少气无力。入冬马上就两个月了,咋没有看见他儿子卖豆腐啊?”

“你刚才不是说他少气无力嘛,今年夏天,杜先生掉河里了,救上来以后就跟丢了魂似的。他儿子一鸣现在在学堂替他教书,他哪儿有时间磨豆腐啊?可能过年的时候他会磨几个!”王葫芦说:“杜先生赊走一坛子酒,他回家肯定不敢跟他儿子说。我这一坛子酒将来别打了水漂啊?”东方远说:“你别害怕,年前杜先生不来还你的账,我把钱给你。他是自强的先生,就算我请他喝酒了!”

王葫芦有些尴尬,“看你说的,我不能让你替他还账啊。他跟达海是亲家,就咱俩跟达海的交情,别说五斤酒,就是十斤酒,我也不会到杜先生家撵着要账啊!”

伙计用食盘端来三大碗面条,念先生说:“面条端上来了,咱趁热吃吧。”东方远说:“中,吃面条。”王葫芦说:“狗娃子,下去把醋端上来一小壶。”伙计笑着说:“一小壶不中吧,这是从你家买的醋啊!”东方远和念先生笑了起来。

王葫芦笑骂道:“狗娃子,你这个孩子乖,就是好当面说我的坏话!”伙计笑嘻嘻地说:“王掌柜的,上一回我从你那儿买了一坛子醋,大厨让我倒出来一碗。我把醋倒出来,小毛说,醋里头啥东西在动啊?我一看,是两个小虾。王掌柜的,你往醋里兑沙河的水不要紧,不能把小虾也兑进去啊!”

王葫芦说:“放你娘的臭狗屁!我后院里打的就有井,我再跑那么远到沙河里打水,我傻啊?醋是从赵兰埠口买的,就是有小虾,也不是我的事。不跟你这个孩子乖说了,赶紧下去端醋去吧。”伙计笑着走了出去。

念先生问:“王掌柜,你跟这个伙计咋这么熟啊?他跟你说笑话。”王葫芦说:“狗娃子家是张营的,你嫂子的娘家也是张营的。张营的人姓张的多,跟你嫂子的娘家还不是一个姓。你嫂子的娘家在张营辈分高,张营那些来赶集的人就喜欢跟我说笑话,喊着我姑父、姑爷,还用手打我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