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矮个子老太太不解地问:“今儿上午不是三班子唢呐嘛,咋现在只有两班子了,那一班子是咋回事啊?”高个子老太太笑了笑,然后用鄙夷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你活了大半辈子了,连这个事都不知道?那一班是她四个闺女家带来的,人家不上坟地,吃了晌午饭就走了!”矮个子老太太羞得说不出话来。
送殡的队伍沿着那条大街朝南边去了,有一些女人就跟随他们向南而去。
花架子出了院子之后,吴飞、南台几个年轻人就去送还从乡邻家里借来的桌子、板凳,念先生拆开几串铜钱,让他们在送还的时候给主家拿几个钱。
杜一鸣问:“念先生,乡里乡亲的,谁不借别人家的东西啊,咋借东西还得拿钱啊?”念先生说:“你没有经过这样的事,如果哪一家办喜事,邻居都想沾沾这一家的喜气,也乐于把东西借给他们家。办丧事就不一样了,借了邻居家的东西不能白用,拿几个钱就是去去晦气。我老家也是这样的规矩!”
周寡妇在灶屋烧了一大锅水,她把热水倒进一只大木盆里,然后就坐在灶屋门口洗刷那些餐具。
念先生请杜一鸣到客厅喝茶。两个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着。直到今天,杜一鸣才知道念先生是一位学识渊博、见多识广的智者,他对念先生钦佩不已。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跟先生聊了一会儿,感觉真是增长见识啊!”杜一鸣笑着说。
念先生摆摆手,“杜先生过奖了,我也是孤陋寡闻,只不过比你多经历了一些事罢了。”杜一鸣说:“念先生过谦了。‘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孔夫子的话真是至理名言啊,以后我还要来向先生请教啊!”
念先生说:“我真的不行,东方先生才是一位真正的饱学之士,他不仅精通医道,每天还坚持读诗书。自强的诗书功底也很扎实,你可以跟他们切磋。”
“《礼记》有云: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我就是这个情况,也经常为这个情况而烦恼,感觉自己就是一只井底之蛙。东方先生跟自强天天都很忙,我也不好意思来打扰他们。”杜一鸣真诚地说。
“我记得《礼记》里说过:‘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你是一位教书先生,你有这个想法,肯定不会误人子弟。”念先生笑着说。
杜一鸣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就是苦于求教无门。几年前,自强和吴翔的那位同窗来到咱这儿,跟他聊了一些学问方面的东西,我感觉受益匪浅,可惜这样的机会太少了。”
念先生说:“你既然有这个想法,为何不出去寻师访道呢?县城的学堂里肯定就有满腹经纶的先生,你可以跟他们请教啊!”
“说来惭愧,我教了十多个蒙童,家里还有几亩地,平时能出门的机会本就不多。那一次我到了县城的学堂,跟看门的说了多少好话,他才放我进去。找到一位姓蒯的先生,他见了我这个乡下人就很不耐烦,没说几句话就把我打发了。”说完,杜一鸣叹了一口气。
念先生说:“你岳父不是跟县长熟嘛,让他跟县长说说,说不定你也能去县城的学堂教书啊!要是那样的话,你就能跟那些先生请教了。”
“就我的能耐,我都不敢那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