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 柳 暗(2 / 2)

丁四万没想到胡超会有此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话说了下去:“胡大哥,那天晚上我真遇一蹊跷事儿,我们探监时,正遇上也有人在郑魁牢房前探询,但让人奇怪的是,他们离开时却向我们进来相反方向走的,难道这牢里还有一个出口?”

胡超愣了一下说:“丁四,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可是只有你们进去探监,除此之外,再无他人。虎头牢关的都是些命犯,通道也只有一个,若没有我们允许,这牢房是断难进去的。”

丁四听胡超这么一说,不由急道:“胡大哥,这事儿有几分稀罕,还请你仔细想想。”

胡超把脸一板,对丁四说道:“丁四,冲咱们兄弟的交情,哥是不会骗你的。”说完又把神情缓了一缓道:“不管这里面有什么稀罕,兄弟,你做你的捕快,上司让提人就提人,该传谁就传谁,你又不是府尹,操那么多心干嘛?”完了又说:“听人劝,吃饱饭。这里的龌龊事儿不是一件两件,管了不该管的,你还要前程不要。”

胡超说完后径直出了屋,丁四无可奈何,只得向胡超致了谢,怏怏离去。

出得提牢厅,丁四脑海里天人交战,胡超的话一直在耳边回响,自己却又觉得放手此事有些不甘心,惆怅间,忽想起一句问话:“丁捕快,你为什么要做捕快?”刹那间浮躁的内心就有了些许的平静,那日在街头与白衣的对话便清清楚楚的浮现在脑海,丁四在心里又把《丁氏家训》背了一遍,人就变得清醒多了。丁四心里暗忖:听胡超回话,只有一个通道进牢房倒似乎是真的,那天胡超也应确实只放了自己与熊天雷进牢房,这一点倒与郑巧娘所说相符,不过此事说到这里,再去胡超那打探,估计胡超不愿再多提此事,要想知道更多,还得另想办法。丁四心里默想了一会儿,算了一下自己在提牢司有交情的人,算来算去也总共那么两三位。丁四于是牙一咬,又转过身挨个问了问,只不过在问话时不敢把事情说得太明白,不过绕来绕去得到的都是一个答案:虎头牢只有一个通道,没有狱卒钥匙,断难进入虎头牢。

丁四出得衙门,只觉得口干舌燥,脑袋也是“嗡嗡”直响,全身上下少气无力,直觉查案比抓人累多了。眼瞅得天快黑了下来,丁四看捕快房也无甚杂事儿,径去寻了个茶馆,思量着回家之前先解解渴、消消乏,免得回家一副少气无力的样子惹得母亲担心。

两杯茶下肚,丁四觉得喉咙里好受了些,身上也有了几分力气,当下坐直了身,听那说书人在台上说古,那说书人口才甚好,茶馆里一众人等听得是全神贯注。丁四听了一会儿,说书人讲的是宋代岳武穆大败金兀术的事情,台上是舌绽莲花,台下是群情激奋,丁四暗想,岳飞一代名将,可惜最后被那宋高宗赵构十二道金牌传回,白白送了性命,可见这做臣子的如果遇不上个好皇帝,再也本事也无济于事,刚为岳飞叫了声屈,又想到岳飞一世忠义,名留青史,也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难怪连今朝太宗高皇帝朱元璋都赞叹其曰:“纯正不曲,书如其人。”忽又想到岳飞的两句词:“莫等闲,白了少年头,苦悲切。”身上就不由有些热血沸腾,情不自禁。

他这厢正胡思乱想,说书的先生台上大喝一声:“金兀术口里吐出一口鲜血,嘴里大叫:‘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台下立马响起一阵掌声,还夹杂着有人叫“好”的声音。等掌声响过,说书先生扫了一眼众人,嘴里缓缓说道:“欲知后事如何,且等下回书分解。”说完向众人抱了抱拳,就开始收拾东西下台。

只听台下有人大声说道:“胡先生说书越来越精彩了,我日日听惯了,一天听不到竟像少了些什么。”丁四瞧那说话人,不由心说“好巧”,原来,那人正是今天刚遇到的马大富。

丁四连忙走上前去行了个礼,马大富见丁四,也不由啧啧道:“看来老夫真与你有缘。”完了又把脸一板,说道:“你爹还没心思到茶馆听书,你倒有功夫到茶馆歇息。”

丁四暗想:马家伯父直性子的脾气还是没改,一边却是带笑向马大富解释:“马伯父误会了,小侄也很少到茶馆闲逛,今日办事办得喉咙像着火一样,眼瞅见这家茶馆,才进来喝杯茶。”

马大富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说:“年轻时候,多干点正经事儿,到我把年纪,才是闲下来歇的时候。”又对丁四说:“这天色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去,别让你爹妈惦记。”

丁四于是施礼向马大富告了辞,脚下一刻不闲地向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