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想知道的,怕是有些多了吧?”
“大秦的赋税,那是秦律之中所定,尔等在此擅自索要财务,与劫匪又有何异?若是没有名目,怕是你一个小小的里正,脱离不了干系吧?”
显然,里正发现这两个年岁不大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人,对于秦律里面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那是十分的门清,所以一般的说辞,比如说跟孙前这样的黔首来的那一套,在这两位这还真就不一定能好使。
“哼,我洛阳城内城外的百姓皆是十分富足,此事的缘由,便在于早在数十载之前洛阳城中就定下了规矩,在这洛阳城中成立了商盟,加入商盟者,便可向我洛阳城中的商会按时交纳商品,直接换取银钱或是粮食,今日向这孙前索要的费用,便是用于此处。”
嬴高一听,心说你这个说辞端的是十分的完美,这样的费用,完全可以算作是抵消了一部分商品的交易费用,对于这样的事儿,在秦律里面还真就没有什么专门说明的地方。
而且这样一来,这个所谓的商盟就可以让没有入商籍的洛阳城内百姓也能进行商品的交易,端的是大大的提升了商人的运行效率,同时又让黔首们增加了收入。
这样的运行模式,嬴高一听就知道那不用说,肯定是之前吕不韦传下来的,能在战国时候就把买卖做到了几乎所有国家的人,没有两下子那是肯定不可能的。
同时这个运行模式让洛阳城里面的百姓保持了比其他大秦郡县富足好几倍的情况,并且一直持续到了吕不韦死后几十年的现在。
此时的嬴高知道,越是这样自成一派有着自己的运行模式的地方,那肯定就越是排外,而自己当初并不知道这个模式,所以也就想当然的认为洛阳城里的百姓跟其他地方的百姓相比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要是之前的嬴高知道洛阳城是这样的情况,他大概也就不会贸然的直接把六千黔首一股脑的塞进洛阳城里面了。当然,这里面也有洛阳的县令隐瞒不报的罪过。
但是回到现如今,回到孙前这件事上,以嬴高的头脑,几乎是一下子就想到了这里面的问题所在。
“既然如此,不知孙前在这些时日到底像尔等那商盟交易了何种物件?”
“这厮好逸恶劳,自然是并没有什么物件可供交易。”
里正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孙前的双眼已经是憋得通红,当他几乎已经把自己的全部气力都用在了赚钱养家,却被盘剥自己的人称作是好逸恶劳的时候,就算是再老实的他也着实有些忍耐不住了,霎时间就要上前跟那里正对峙。
但是半步还没等迈出去呢,一只铁钳一样的大手就把他牢牢的固定在了原地,抬头看的时候,只见那名黑衣公子身边的侍卫对着他微微的摇了摇头。
很明显,这俩人是在向着自己说话,这一点孙前还是听得出来的,于是只能是忍耐住了自己的脾气,仔细的听着这里正还能造出什么样的谣言来。
“既然没什么物件可供交易,为何还要收取这些物件?”
嬴高对于那里正,端的是步步紧逼,搞得比嬴高足足大上二十岁的里正只有招架的能耐,不几句话脸上就有点见了汗。
见他这么个情况,嬴高的心里还暗自嘀咕着,心说这气场莫不是就是传说之中的王霸之气?自己才刚刚成为大秦的帝皇半年左右的时间,就有了这样的能耐?
对于嬴高的这个问题,那里正支支吾吾半天,最后终于也是没能回答出来。
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这孙前的东西到底该不该收,他心里那是如同明镜一般,而且收了之后他们到底有没有给孙前他应当得到的照顾,他们更是心知肚明。
“你这厮如今破坏了我洛阳城中的秩序,若是再行阻拦,就休怪我等了!”
回答不出问题,里正的脾气当时就有点上来了,心说我一个在这混了这么多年的地头蛇,怎么能让你一个年轻小伙忽悠住了?
里正这话一说出口,身后的那几个大汉直接就亮起了自己手里面的木棍,看那架势,只要里正再说一句话,棍棒就要落在嬴高的头上了。
“你且先回到家中,莫要让孩童见了此事。”
对于里正的威胁,嬴高压根就连正眼都没看一眼,直接回到向已经是浑身气得微微颤抖的孙前轻声嘱咐道。
拎着自己手里面的粮食,孙前的眼泪终于是在这一刻掉了下来,他并不知道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帮助自己的年轻人到底是谁,他只知道自己的女儿终于可以吃到一顿像样的饭了,他绝对,不论如何先让自己和女儿把这一顿来之不易的饱饭给吃了,然后再说其他的。
看着孙前拎着那半袋子粮食走了,里正的脸色几乎变成了猪肝色,他相信嬴高一定就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要真的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的话,哪里还用到这村落里跟他来这套。
“你这厮,当真是有些过了,今日若是不给你些许教训,便是欺我洛阳无人!”
说罢之后,里正大手一挥,那数个大汉手持棍棒,直接就一股脑的冲向了嬴高。
这个时候已经是走到了自己家门口的孙前在自己女儿的惊呼中回头一看,登时就再不迟疑,把手里面的粮食递给女儿,从地上拿着一根扁担就冲了过去。
但是,还没等孙前冲过去几步的,甚至连一半的路程都没走到,前面发生的事儿就让孙前的眼睛瞪得十分之大,扁担也扔在了地上,没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