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被有些尴尬。淮南王府的门客中,他和伍被并称二被,他以剑术称雄,是武被,伍被以谋略著称,是文被。私下里一直有这样的说法,虽然同是中郎,他却不如伍被。只是从来没有人当着他的面说。
刘陵对他一直很尊重,今天突然说出这句话,可见刘陵对他很失望。
雷被沉默了片刻,又道:“翁主,为人谋而不忠,不义。见翁主误入歧途而不言,雷被不敢为。”
“你的忠心我很清楚。不过,你要真想保护我,就应该站得更高一点,不仅要防近身的敌人,还要防千里之外的敌人。不仅要防现在的敌人,还要防以后的敌人。”刘陵上了车,又撩开窗帘,嘴角带笑。“如果你能和梁啸互相配合,放眼天下,还有谁能伤害我?”
雷被皱眉。梁啸有射声奇技,他有无敌剑技,两人如果能配合默契,的确是完美的搭档。不过,梁啸铁了心要为天子效力,而且已经成了未央郎,不可能再入淮南王府,刘陵如此努力,又有什么用?
“去青云里。”刘陵放下了车帘,吩咐了一声。
……
梁啸被邻居们围在中央,窘迫不堪,脸上的肌肉都快笑僵了。
在最初的敬畏之后,面对一脸憨笑,还和以前一样的梁啸,老邻居们不知不觉的忽略了他身上的郎官服和头上的樊哙冠象征的意义,你一句我一句的调侃着梁啸,询问起梁媌在长安的生活。
对他们来说,长安太遥远,太神秘,他们很多人一辈子都走不出广陵。有熟悉的人去了长安,他们当然要多问几句,增广见闻。
王奉世替梁啸解了闻,宣布聚餐。各家各户回家拿案几餐具,再选几个男人出来负责沽酒、买肉,妇人们则准备锅灶、柴伙,准备就在做饭。
一听说聚餐,乡亲们都乐开了花。梁啸锦衣还乡,要请大伙儿搓一顿,这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青云里大部分人家生活局促,平时难得开荤,能有机会吃一顿大餐,祭一下五脏,自然不会推辞。
看着忙得热火朝天的邻居们,看着叉着腰,仿佛指挥大军一般的王奉世,梁啸暗暗叫苦。他四处寻找荼花儿,想和她商量商量,先借一两金应应急。他也被逼无奈,否则绝不会向荼花儿开这个口。
找到荼花儿,梁啸把她往家里拉。“花儿姊姊,来,和你商量个事。”
“干什么?”荼花儿不耐烦的嚷道:“没看到我正在忙吗,灶上事儿多着呢,离了我可不成。”她是青云里有名的能干人,这种场合正是她表现的好机会,可不愿意被梁啸耽误了。
众人看了过来,梁啸面红耳赤,正不知怎么解释,刘陵来到了青云里。一看到这副场景,再看看手足无措的梁啸,她立刻明白了,给雷被使了个眼色。
雷被会意,转身出去了。
刘陵勾了勾手指。她一进门,王奉世就寸步不离的陪着,一见她的手势,连忙赶了过来,陪笑道:“翁主有何吩咐?”
“让邻里们歇着吧。”刘陵瞟了一眼远处正与荼花儿拉拉扯扯的梁啸,淡淡的笑着,矜持而不失亲切。“饮食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大可安坐,稍待片刻,自会有人送到。王里正,你是看着梁啸长大的吧?”王奉世喜出望外,受宠若惊,忙不迭的点头。梁啸忽然觉得一阵强烈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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