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周北逼进绝境,可是绝对不希望周北意识到无路可走。
因为只要周北不在乎前途,不怕坐牢,她们的所有计划就功亏一篑。
她想要周北的银子,唐王府想要周北的技术,可只要周北不签字,他们什么都得不到。
唐王府和薛王府干涉不了大理寺,干涉不了刑部,甚至相互还是对头。
第五拖拉机厂与三河府更是不愿意轻易让唐州获得先进技术。
朱丽华收敛了笑容,真诚说道:“你说的这些都是你自己的臆想,余家和你们周家有二十年的交情,只是看在这层关系,我们也不会真的损害你的前途。
甚至在你的授权书上,还可以注明这些条件,在大理寺备案。在恒,不要做出错误选择……”
“我心甘情愿用技术和银子换取跟幼薇在一起,可是你们想要银子,想要技术,却不肯把幼薇嫁给我。四十万银币,无数人一生也赚取不到啊,如果只是坐几年牢,就能保住这些,选择对我来说似乎并不难。”
不等朱丽华说话,周北望向了自己的父亲,大声说道:“父亲,孩儿可以承认失败,可是不能承受屈辱的失败!如果孩儿进了大牢,你还愿意认孩儿吗?”
周铎悲愤莫名,众目睽睽之下,他却说不出话来。
他不止周北一个孩子,他有六子三女,如果今日跟朱丽华翻脸,必将遭受全面的报复。
可是,他难道就不屈辱吗!
从余承进入东洲第五拖拉机厂,他就帮扶了他许多,他长相英俊,被朱丽华看上,一步登天,两人依旧保持着亦师亦友的亲近关系。
他自认做到了应该做的一切,现在却被狠狠地插了一刀。
不同意婚事无可厚非,可现在要断的是他最喜欢的儿子的前途啊!
他说不出话来,可周北怀里的母亲却直起了身子,擦干了眼泪。“不要说你只是去坐牢,就是被砍头了,依旧是我为之骄傲的儿子。”
周铎原本挺立的腰板一下子弯了下去,他长叹了一口气道:“爹爹以你为荣。”
周北的目光转向了赵孟的脸上,轻声道:“抱歉。”
赵孟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视线回到表情严肃的朱丽华脸上,周北狠声说道:“郡主娘娘,你高高在上,可是今日,我也要争一口气。我将拒绝调解,等待判决!”
朱丽华的从容再也保持不下去了,厉声道:“在恒,想想你的家人们,不要如此冲动。”
周北嗤笑道:“你以为你能一手遮天!大明朝一直遏制宗室,给了你们地位,却不给你们权力。这一次我粗心大意落入圈套,可我若坚持不和解,你们想要技术,想要我的银子,只是痴心妄想!”
她怀里的幼薇也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抬起头来。“在恒哥哥,我不想你坐牢……”
周北温柔道:“这不是我能控制的,是你的母亲,是你的未婚夫她们,为了我的银子和技术,布下陷阱。
幼薇,我喜欢你。可事到如今,我们两家将会势成寇仇。你的选择没有错,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只希望,你以后能幸福!”
四周的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周北的心里痛苦无比,却又畅快无比。
痛苦的是,他跟幼薇再也不可能。
可看到朱丽华与朱立清他们难看的脸色,心底却无比畅快。
当然,这也是因为李基带给他的信心,否则的话,他根本不敢拿周家和刘家的命运来赌。
就在这个时候,负责处理这起棘手案件的大理寺丞范兴,带着几位随从,神情端重,从主楼那边走来。
大理寺丞是大理寺整个系统中最主要的职司官,并且级别相差非常大。
最低等的大理寺丞只有八品,最高级的大理寺丞有四品。
大理寺卿,少卿,正,丞,组成了整个大理寺系统的主要组织架构。
范兴身为薛州郡城,首屈一指的大理寺丞,就是大明最高级别的大理寺丞。
由他担任主审官,也代表了薛州郡大理寺对这起案件的重视。
一位司直打开了调解房,几位主簙进行了登记之后,引导众人进入调解房,以身份,相关关系为主次,安排了坐席。
调解房面积大约五十平米,中间是一个长条桌,靠墙三面都是听审席位。
顶头的一方上方悬挂了大明国旗,大理寺的天平旗。
范兴身为主审官,当头而坐,一共六个校尉,两个站在他的身后,四个校尉分守长条桌四角,负责维持秩序。
长桌左边是原告席,右边是被告席位。
以主审官为主,左右两边各有一个主簙分别代表双方,为主审官拾遗补缺。
在他们下方,是原被告双方的律师,再其下才是原被告,最后面是两位司直,负责记录调解过程。
范兴等众人坐下,这才朗声说道:“黄帝历4212年,正德元年秋,七月初十。薛州郡大理寺审查六月二十一日三河府,山南县唐王府王子被刺杀一案,进行第一次开审梳理。现在请双方起立,奏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