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道途仙旅岐山始(2 / 2)

虚凛之路 舟翁 0 字 2021-10-13

绝杀一言,那无极道者阳魄神剑再赤如血,阳罡旋绕,周遭空气爆鸣如雷。怒极一劈,瞬发百丈剑光,无物不摧,裂山百丈深壑,鸿威浩荡而去。那鬼王携风速逃不及,余威加身,鬼能尽损,成了一缕残魂。无一道者即灵启八卦镜,纳天阳照射,成九爻困煞之阵,将鬼王牢牢定住。鬼王仰天怒吼,亦难动分毫。

困了鬼王,诸道上前。无极道者恼道:“哼,恶魔之鬼毁我宝山,吾教你魂飞魄散。”无极道者举剑要杀,无一道者阻拦道:“虽为魔,却有情。修道者不可狠绝,宜善为先。他已无作孽能为,宜请阴神助他往生,早脱苦难。”

诸道点头,无极道者心恼不甘,也只得照办。当即,无尘道脚步踏地画圆,自符袋中捻一张请阴神之幽衔符!法令如斯:“道掌乾坤,演万相之化,阴神地将得吾真果,听吾之令。六阴赤神,战来!敕令!”

幽衔之符纳八方天灵,化玄音之诏,落幽冥之森。鬼将阴神同感诏令,值班闲阴之神令衔而显。但见,大地龙猛一震,地开红河,涌地阴之寒。随即六位银甲阴兵,皆青面煞眉、身冒寒雾,若战神之姿现身尘寰。阴神之首乃一玉面小郎,为六欲之一目神,阴赤之下神广无寂。见得鬼王身形,那阴神急持银亮长戟,呼裂空之强刺向鬼王收魂。五位高道即撤灵法,退至一旁。

鬼王挣脱一瞬,怒啸飞天携鬼氛而挡。然鬼王之力已薄,难敌阴神之威。霎时,长戟破鬼煞,鬼王中封魔之戟气散八方魂魄俱创,惨嚎一声落入地面,动也不能。定住鬼王,那阴神收起长戟回首冷斥一声:“锁!”

五位银甲青面阴兵自腰间各解一道魂锁,将那鬼王牢牢紧锁。事毕,广无寂看向诸道冷道:“魔魂已收,吾之祭礼呢?”赤神讨礼也是常情,无一道者身为首尊,自凝半分道元赠与赤神。广无寂吞了道元,增了鬼体之功,眼显贪婪之色。

鬼狱阴森,即是阴神,因孽障遭身也难还阳脱身。广无寂作了百年之鬼,阴毒深入鬼躯,声音沙哑如同吞了火炭一般,当下贪婪言道:“哼,尔等驱吾六位赤神,只予一人之祀,当真吝啬。”无极道者乃是火性,指那青面阴神厉声斥骂道:“尔厮阴神不过泼皮赖鬼,焉敢言少。锁魂入府乃尔之职,切敢索礼。速领罪魂交职,不然连尔一块降了。”广无寂气急败坏,青面转黑,怒道:“老道无礼,如此,此鬼王你们自行处置,吾便归府省的徒劳。”诸道急忙阻拦,一边恕罪说情。

一番说情,广无寂兀自恼火,不甚领情。无有道者拂白须,恼道:“吾之所驱乃六神,你来一神焉敢索要六神之礼。若不拿鬼王入狱,吾必亲入地府与那阎罗讨个礼法。如此,尔焉有好处。”广无寂恼得持枪震地,怒言一句:“哼,老道无礼,日后吾等必不来了,告辞。”言毕,赤神阴兵拿了魔魂回归地府。

魔者之魂锁入地狱,接受地罚之惩,诸道方才安心。环顾周遭,仙林之境不复,残余烽烟遍起。无一道者心下绪乱,深叹一息:“哎,晦龙之魂归与地府,此事已了。可怜,可叹!可悲,可醒!”无有道者也道:“嗯,魔灵焉有如此之威,想来此魔身份怪异或有其他神异血统。幸吾等在山门,不然此战更惨。”

无极道者呸道:“小小魔物,闯我宗门,毁我宝山,伤我道众,有何可怜。刚才应让吾一剑劈他魂飞魄散,省得费手脚请那厮赤神,白遭一场口舌。”无一道者道:“虽是魔者,甘冒身死之险而近人情,可见亦有仁义之处。虽为对立,杀之即可,灭魂消魄太过残忍。无极师弟切莫放纵了杀心。”

无极道者恨魔不死,满是不屑。事已毕,争执无益。扭过头去,观视四周,恰见远处跪地怀抱襁褓泪湿青袍之道姑。想起此事之始便是此道姑与魔者有染,生怀子嗣,引得一场厮杀。恨的牙紧,风步而去。至道姑面前,不顾未亡人之痛,提未干血之剑,冷锋直指,无极道者喝道:“孽徒!还不知错!把孽障交出,让吾一剑了结了它!否则,一同罪罚,你也无命可活。”

跪地道姑年芳二十,身形纤细,体貌一流。却早玉面泪染,目肿赤红。情人已逝,令其神痴。但见来者取幼子之命,惊恐五脏俱焚,倒头而磕。瞪时,头破血流,糊了满面。不觉疼痛,那道姑磕得头碎,血染红了沙地,一边跪求哭喊:“三司命,晦龙已死。何忍杀初生弱子,吾愿永离宗门,再无瓜葛。但求,放吾儿命。放吾儿一命,……”

道姑以头撞地,血肉糊面,也不休止。道众见状悲悯,毕竟同门,熟能无情。无极道人心肠却硬,见道姑求饶更添恼火,提剑斥道:“人魔相恋,冒犯门规,焉敢求饶!果然孽徒,如此且送你一块黄泉赎罪!”

无极道人欲杀弱母幼子,诸道忙上前阻拦。无一道者面容哀叹,对跪磕不停之可怜人,劝道:“琴叶,人魔之生必是祸胎,若及成年必为灾祸。且交与吾等,也了你之哀痛。”心知幼子难逃一死,如灭顶之灾,五脏皆碎,琴叶道姑抱怀中襁褓更紧,怎忍撒手!

心爱之人难逃一死,已让其形容枯丧,神志半散。残酷道魔之别,又让幼子也无生路。苍天无情,恨毒人伦,她一女流焉有抗争之力。其心死灰,摇首痛哭,难发一言。无一道人及诸道,心怀慈忍,不忍抢夺弱母怀中幼子,局面一时难解。

如此,人伦难决时,一声急呼自后方传来。诸道回头,见百十步之外,水色长衫,青丝清散,容俊玉树之道医祈雨焦急呼道:“五位长尊,速来!少行和留松二位师弟,魔气侵染,伤重难愈,恐元魂要散!”诸道急闪而去,但见地躺两名少道皆是胸口豁开、肉翻骨碎,淌黑血不止。祈雨道者焦急道:“二位师弟乃被晦龙抓伤,伤口凝怨。我用了圣清灵符、天宝回生丹、凝元小还丹,镇魂上清符、锁命紫阳符,皆不奏效。他二人恐撑不了太久了。”

高道闻言,皆是明了。此伤之所以药石不济,灵符不显,乃魔者死时怨气太深,障碍灵法。五位高道,即群发元功,试图替伤者回元,又加灵符驱怨,几番尝试,也毫不见效。回手立与一旁,五人皆是叹息。无一道者道:“怨气太深,吾等道法不能驱散。若救二人,唯大还丹可行。此药乃宗主和大司命所有。宗主尚未回山,无极师弟尔步神快,速往天律阁寻无身师弟拿药。”

此刻,但见十里外山峰之顶,穿绣龙虎金袍,气霸体绝,金布蒙面之高道,一步十丈,二步百丈,十几步便跨了来。来者正是大司命无身道人。诸道见人欣喜,无一道者即道:“无身师弟速取回阳大还丹,救少行和留松师侄性命!”

来者金布蒙面,气息冷无,目空一切之神韵。近前一步,察二少道之伤,云眉也是轻皱。当下双手隔空抓起二人,以庞大元力灌注二人体内!内元注入,二者伤口眨眼即复,一丝伤痕也无,如神之奇。围观众道面色喜悦,感叹无身高道术法之奇。高道亦是欣喜,无有道者拂须赞道:“嗯,无身师弟,练有天融神功内元庞大,复原伤势甚有奇效呀。”

无身道者复原二者之伤,放二人躺下。未等说话,二位伤者伤处又猛地崩开,鲜血再涌,如同水淌。当场一片惊呼,不知为何。“不行?!”无身道人也是纳闷,又掏出两张紫金清圣符文镇与二者胸膛。紫金清圣符文乃是驱魔避灾、清污还白,圣道德祖所撰灵符,自非寻常灵符可比。但见,符文纳灵圣清之力磅礴而显,驱二者伤体所凝之怨。怨气半散,果见伤口冻结不再出血。前车之鉴,众人一旁不敢大意,闭唇握拳,瞪眼皱眉,紧张等待。片刻,鲜血透符,灵法又毁,一切徒劳。

无身道者惊退,皱眉摇头:“怨气至强,圣道先德上清符文也不能驱。如此,他二人神佛难救。”无极道者横眉冷竖,气急而喘,恼道:“休得自艾,回阳丹在尔手中,那药自能起死回生。切莫耽搁,速取救人。”闻言,诸道亦抬头,期待无身道者取仙药救命。

那无身道者云眉却冷,否道:“立定之日即至,宗主飞仙不知何时。回阳仙药须留用宗主圣选,岂可滥用。且宗门数万之徒,每日降妖斗魔死伤甚多。吾掌天律阁司命宗规,岂能随意将仙药赠人,如此仙药岂能留存。”听决绝之言,无极道者眼珠暴瞪,火道:“休得搪塞,仙药焉比人之命重。留松和少行师侄,命在旦夕,何惜药贵。且拿出来一用,改日我自替你再寻几瓶。若否,二位师侄命丧,看你何如交代!”

无极道者脾气火烈,尽人皆知。无身道人不欲与其争执,撇过身子,不作回应。无极道者气急败坏,大骂其人无德、无耻……,无一道者等人也一旁劝说,然无身道者,眼眸冷凝,若石雕之象闭口不应。他乃是刚愎严苛之人,不愿施药,哪怕宗主现身,也无转圜余地。当下,无极道者气的来回踱步,回头看那琴叶道姑,更燃怒火,喝道:“皆因这孽障,伤我道徒!待我除了它替二位师侄报仇。”

道人煞狠而来,道姑琴叶紧抱弱子,如临天丧,倒头如蒜,额头新干之血再流,再染了面颊,眼泪和着血水糊了半片道袍。如此,声音哭哑,竭力嘶吼:“三司命,求你放吾子性命。晦龙已死,何必为难弱子。求三司命,饶我子性命。我定碎骨剜心以赎罪孽。求你了。饶我子性命……”

跪妇之请凄惨丧悲,响旷野而成绝望。人妇之哀,为求子之存,竭力挣扎,一旁道者半数泪湿。无极道者眼神赤红,心坚果决,狠命一脚直踹道姑脑袋,将其踢翻在地。饶是被踢翻,混沌之间,其依旧紧拽布囊,不愿失了幼子。

无极道者咬牙切齿,又是狠命一脚,一声碎断,那道姑右手当即踢碎。骨断筋连,道姑惨痛,喷一口内血,纵然剧痛也不愿撒手。匍匐在地,抱护幼子周全。无极道者恼火至极,凝指打一道劲芒,穿透道姑丹田。丹田碎裂,道姑力散一瞬,襁褓脱手,惨痛仰天哀嚎:“啊!苍天啊。救救吾之幼子!吾愿承受一切痛苦,只求救我幼子活命。”

不闻母哀,无极道者狠心抢过襁褓,打开一看,内中竟是两子!初生之子不知父母之哀,依旧酣睡襁褓。无极道者仰天狂笑:“哈哈,哈哈!竟是双子,如此更不能留。看我用三昧之火烧死两个孽畜。”

将幼子掷地,道者掌现蓝色三昧之火。那道姑见虽断了双臂,毁了丹田,不觉裂身之苦,嘶吼扑去救子。无极道者又狠心将那道姑踢飞几丈之远。如此,道姑又坚韧爬起,嘶吼道:“无极老道,汝何此歹毒心狠。禽兽尚知天伦深情。你之道士却比畜生更无情!你放我子性命。我赔命给你,只求放幼子性命。我求你了。我赔命给你呀!……”

无极道者怒极,抱起二子,闪十几丈远,看琴叶怒喝:“琴叶,你这孽徒,与魔私通,仍不悔改。吾先处理了两个孽障再找你算账。”当下,琴叶绝望扑地,悲恸吐血不止。诸道可怜琴叶之状,也无人上前相帮。人魔之恋乃道者忌讳,纵然帮得一时,此二子依旧要杀。

如此,天哀之刻,一声清朗之言,越空而至!玄音圣清,浩浩而鸣,若开天之灵氛,顿山林明照,一切杂氛归散,受创万灵竟感和平。无极道者更觉玄音震体,竟不能自持,倒退几步。

“阴阳无分善恶别,万灵存道生为纲。苦痛悲欢是道场,执着有名大恶人。何不思量千秋阔,自将屠刀割己身。”宏音玄玄,透心而响,若天音之妙,诸道惊醒。凛目却见,采药道者如仙奇葩,青身如幻而至。

诸道失神,少道已抱起地上幼子,护于怀中。认出来者,无极道者怒不可遏道:“青天,尔此何为?卖弄玄法,冒犯尊长,当真放肆。速交出孽障,否则吾让你领受宗规之苦。”少道看一眼二子无虞,轻施一礼,幻身至道姑身前将幼子还回。抬手又治道姑之伤,道:“师姐宽心,青天既来,你之双子必然无虞。”琴叶紧贴襁褓喜极而泣不能自已,六界之中无任何神宝,能比双子于怀的踏实之感。

少道拂袖清风而立,观诸高道道:“魔者既亡,弱子无辜。诸位尊长,且顾善生之德,勿要进逼。”诸道心惊,未料宗门之圣选竟救魔子。此种行为与其身份却是不符。当下诸道议论纷纷,看法不一。见青天道者庇护孽障,无极道者拔神剑,喝道:“休得放肆,虽尔为圣选,然学道不过百日,焉知魔害之甚。此二孽障乃人魔之生。若放其成人,必害苍生。尔妇人之仁,不晓天理,乃是为虎作伥。劝你速离,不然吾斩魔之剑必不留情。”

道者正气浩然,言道:“人心魔,之为魔。魔心仁,之为人。天道自有因果,魔乃地生之人,存于世,亦有生之道。因魔子有害苍生之险,便行诛杀,此预恶断生之行为不可取。如此二子,清纯智白,调解得益自成人杰。”不等道者言毕,无极道者炸声呵斥:“濯!尔弱少之子,未冠二许,初出茅庐之青秀,焉敢与吾辈讲道。当真,年少轻狂,狂悖无礼。休于废言,尔退则生,不退便杀。”

无极道者欲与青天道者比强,其余高道两面为难。无一道者向青天道者道:“青天,吾等也不愿杀此二子,然天理如此,魔子反噬苍生乃是定数。尔年轻道浅,不知此中利害,权且退下,容吾等处理。”道者高凛正色回道:“若违己善,当为大悖。若违天理,当为大逆。若违人初,不为人子!魔有魔道,人有人道,道亦有道道,天下各道皆不一然。吾救双子合天地人之道。谁敢拦吾,吾断谁之道。”

青天道者一言而绝,与天下道者为敌。无极道者再也难忍,不管其人身份,剑寒煞芒,玄罡极出,欲杀青天。大战将起,重伤之留松和少行二者,身形抖颤眼白突起,正是命魂归天之时。青天道者六感通灵,察二者之伤,闪身跨过无极道者!盘坐伤者一旁,口念咒词,注真元以回命。

二人又得元气,濒死之躯立复几分生机。然而,刚才几位高道皆已尝试,注入元功虽复生机,终不能救。如今,青天道士再施术,一旁众人看得摇头。大司命无身道者一旁冷道:“吾等皆以尝试数次,如此施术只是浪费元力。不除怨煞,神也难回二人之命。”

不闻其它,道者面色如水,依然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