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青浓小镇化睦同(2 / 2)

虚凛之路 舟翁 0 字 2021-10-13

“啊,好疼,好疼,好疼……。你这狠心的道士。等我学成本领,必还你百倍戒尺。”玄一连叫十几个疼,苦熬不住,即眼神怨毒,瞪道者恨道。“姐姐休言。不然,师傅又要打你。”玄天心疼忙阻拦道。道者收起戒尺,道:“若尔学成吾之神能,吾自将戒尺赠汝,百倍还你也无不可。只是,你莫要心存怨恨,如此伤己修行。”“哼,吾必不食言。你且等着。”玄一嘟嘴说道。

四面围观,不得进入,道者施展灵法掀起一片怪风,将屋外围拢人群,刮得倒了一片。玄一和玄天,只感觉一瞬恍惚,风动光闪。回神间,便与师傅皆已进到堂中。堂中卧榻之上,但见那辱骂道者那泼妇,肚皮鼓胀如球,浑身冒血,染成通红,甚是可怕。一旁五名医道高人,各施展灵药神符,尽力救治。潇风同以及妇人娘家亲人十几人,神情焦急等在一旁。

五名医者为首之人乃小青镇神医,醉良徒。醉良徒年已九十,其人身姿半驼古瘦,寿高而发须皆金,面驼红而慈老,其手持怪藤木杖,上挂一盛酒黄葫芦。正是,气定神闲一高人,行世古松半仙翁。灵药仙术祛病神,半参阴阳退无常。但见,那妇人病得奇、病的重,凄惨哀嚎之声骇胆,常人看了也吓得腿软。而醉良徒却是镇定,一边捻灵符镇躯,一边注灵液以还魂。如此,那妇人身躯症状渐渐停止,鲜血不出,好似安静下来。

施术完毕,醉良徒回过头来,与其他医者商议道:“似此蛊毒,吾行医七十载,未曾预见。状似雨疆毒宗乌蚕之蛊毒。蛊为木生,木为水生,故吾已火干其水,金伐其体,辅以定神灵符,止住病症恶化。然对蛊毒却无根治之法。不知诸位,有何高见?”其他四位医者面面相觑,只是叹息,皆是无策。见五位妙手神医也无策,潇风同痛心疾首,恳求道:“诸位医者,若有良方能医吾妻,吾愿散尽家财,但请一试,且莫言弃。”

“哎,似此蛊毒,剧烈可怕,只发作片息毒虫遍及全身。蛊毒之术难医,非请得毒宗高手前来,否则神也难救。老朽之见,不如早了夫人痛苦,送其往生去吧。”醉良徒自葫芦里灌一口酒,无奈道。其他医者亦是点头同意。众人闻言心晦,面容凄惨,哭声一片。此刻,道者上前稽首道:“福生无量天尊。道者有术可活夫人之命,愿请一试。”

听不羁狂语,众人才发现堂中不知何时多了个破落道者。四位医者见一道者口出狂言,更是恼火。年三十七八,蓄长须,虎皮金服,挎金匣医者,人称玄针神手之霍道三,手指道者即厉声斥道:“游方散道,焉知医理。此蛊毒非是寻常符药可医,切莫逞能,让病患白受痛楚。”其他道者亦是摇头瞪眼,鄙视连连。

唯醉良徒拂须,细观道者便觉不凡,言道:“道者可知此乃何毒,有何良方?”道者回道:“尊家所言非假,此乃毒宗乌蚕之毒。此毒落入腹中,生化七日,积攒百万毒虫遍及全身,舔食血腥而致人死。”“嗯,既如此,道者应知此病难医。如此你却如何医治?”醉良徒又问。

“蛊毒之虫,皆分子母。百万子虫,只有一母。若抓出母虫,子虫必救,如此便可引出子虫,病人自有生机。”道者道。“是理。然母虫与肚腹之中,如何取出?如施术割破皮肤取出母虫,子虫必乱。那时毒虫发作,病患即命丧。”醉良徒。“吾以寒灵之极,冻住病患,再取母虫,如此子虫也冻眠。待母虫取出,便解冻其躯,便辅以木灵护病患脏腑、肌肉、发肤,以金气护病患筋骨,以圣清之力护持病患阳首,如此再引子虫。”道者言道。

醉良徒惊喜,叹道:“甚妙,甚妙。只操作太过复杂,非通灵者不可施术。即是成功,患者身体亏损过大,亦只有五成活命之机。”“吾六灵皆通,自可施法。”道者言道。“即如此吾等护携,道者施法即可。”醉良徒当下喜道。

其余医者,听二人对话,皆是摇头嗤笑,以为不可。霍道三当即,恼道:“醉老,莫又是醉了,听这小道胡言。似此法术未曾听闻,而且难度太大,人也难完成。凭他如何行通?我看此道衣着破烂,必是谎骗银钱而来。切莫白费力气,还是让夫人安心往生,少受磨难。”其余医者亦同声否决。

一时僵持,潇风同思量片刻,即语道者言:“人命为重,既有活命之机,焉能不试。青天道者,请宽心施术。若夫人不幸丧命,吾亦无怨。”道者点头,又道:“若要救人,还需一事。请庄主替我找来一人。”“何人?”潇风同。“乃庄主之母,老夫人是也。”道者。众人听得稀奇,潇风同亦是不解,问道:“为何要母亲见此煞景?”

道者:“吾自有主张,请来便是。若是不请吾便不能施法。”潇风同虽是怪异,当下也只得亲自去请。“师傅你圣元充沛,似此蛊虫小病,以圣气化消,随手可除。为何还要辨什么子虫、母虫、木灵、金灵,又请什么老夫人?是否又要诓人?”玄一看的稀奇,小声问道。

道者呵呵一笑,言道:“玄一,有察问之契,必有解答之能。汝之问题,答案在心,无需问吾。”玄一看向左右,仔细看了片刻,却不自信道:“吾不知。”“吾自有圣元,可除蛊毒。然其他医者却无圣元,只得凡术。似此,我以凡术医治,他等必有收获,日后医术更加高明,治病救人更多,自然功德无量。至于,老夫人之事,乃是后话,且做一谜,你自揣度。”道者道。“青天道士,果然多心。”玄一摇头道。

不一会儿,潇风同便搀扶其母乌氏而来。那老妇人年七十,满头银丝,面容严肃似冰,嘴角不悦冷撇着,持厚重黄梨木龙头拐杖。进堂中来,瞧见卧榻之上,一人血糊如同火烤,腥味扑鼻,臭不可闻。吓得三魂七魄飞了一半,拄着拐杖只往门外退去,一边嚷道:“吾看不得,看不得。吾年迈人老怎看的如此血腥。”潇风同见状,急忙搀扶,不忍老母受难。道者脚步却快,来到老夫人面前,捻一张灵符扔在她面前,念曰:“法令如神,六灵皆止,定!”那老妇人顿时动弹不得。

当即,道者言潇风同道:“吾在老夫人身上下了灵法,保证她六神皆安,不会被煞景所吓,请扶她到一旁观我施法。”虽心疼老母,但为救妻潇风同也只得照做。诸事皆备,道者自符袋之中,掏出数张灵符,置于床边,一边言醉良徒道:“请撤去镇躯灵符。”

醉良徒当即挥手撤法,妇人身上几张镇躯灵符自动揭下。霎时,那蛊虫再泛滥而起,病患身躯再变鼓胀,皮肤波起鼓动,血液自毛孔透出。剧痛之下,妇人惨叫之声撕心裂肺,吓得外面众人皆躲得远了。那老夫人动弹不得,欲闭目而不得,眼睁睁看儿媳遭罪,也吓得泪流。当下,汗湿脊背,后悔不已。原来,此蛊毒便是她所下。她常念此儿媳不孝,又不能生育。其子潇风同心仁也不愿纳妾,便生毒计,托人买了毒物,欲神不知鬼不觉害了人命。道者一早料得,便要让此老妇亲见己孽,方能改过。

时机以至,道者双掌合十,念法言道:诸天生灵,自护善德。青天道士,冒天违,施术救善,若犯忌阴灵伤及无辜,且心宽神安,各归灵息。念毕,道者清喝一声:术起!当即,道者捻冰符,言道:“虚化三千,阴阳极生,八卦孕阴,天阴之符,决!”一声法言,灵符纳天阴之寒化极寒之气,四下涌入患者肚腹。患者身体逐渐冻结,几位医者瞪大眼睛,凝神而观,欲观道者神术。病体冻结,道者手显锋刃,一刀划开患者肚皮。因为身体凝结,却不见出血。当即,众人低头,但见患者肚中,无数赤白比蚂蚁还要小十分,微弱小虫,堆成面粉一般。

划开病体,道者与众解释道:“蛊毒类多。然大部分皆从口入,可从胃上查找。”道者割开患者胃部,手指在内中轻翻,但见拇指大小一肉白大虫,其长八只铁钩足,以及一双螯刺,正牢牢刺入胃壁之上。当即道者小心取下母虫,将其放到一酒瘟之中,置于病患一旁。

母虫已取出,道者又捻取,火、木、金、圣阳四种灵符。同祭四符,念法言曰:“五行灵法,皆显!”当下同掷四符,灵符显威,散四种灵力涌入患者全身。火灵照热,冻结之体自解,而木灵护体、金灵护筋骨、圣阳之气护脑识,也保证躯体不坏。冻躯化解内中百万子虫随即苏醒,不闻母虫气息,当下泛滥而涌。那妇人身体更加剧烈膨胀,几乎欲爆。一旁众人看的惊呼,潇风同亦是吓得汗出,深怕道者失手,其妻殒命。

然道者不缓不慢,手指捻灵扔火符赤烧酒坛母虫。母虫受难而鸣,常人听不得声音,然子虫却是感应,随即无数白虫自患者肠胃之中爬出,涌向酒坛之中。围观之人眼见白森森之虫,如水流一般爬出,吓得头皮发麻,恶心难忍,不少人即跑出门外呕吐不止。不多时,子虫尽数涌出,灌了酒坛一半。而中蛊之妇人,身躯却是恢复正常身形,只是肚腹切口,汩汩冒血不停。醉良徒一旁紧着收起酒坛,道者则以木灵修复患者肚皮切口。木灵复生,那血肉片刻长好,不再出血。

诸事完毕,患者体内已无毒虫,却气息微弱难察,好似绝气。当即,道者洒木灵孕化患者周身,修复患者身体因毒虫啃咬而之伤。醉良徒亦掏出灵药,喂如患者口中。如此片刻修养,但见患者身躯便好转,皮肤回光,神形如常,病即愈大半。“竟然成了。”霍道三四位医者见病人回元,面面相觑,不得不承认道者术高。醉良徒让仆从拿下盛有毒蛊酒坛以火烧化,回头赞道:“道者通灵,施法简单,果真好本领。不期,除蛊毒之患还有此种方法,老夫亦是受教。”“此法考验灵术精妙,施术极快,不然也难救人。”道者点头提点说道。

潇风同感激涕零,言道:“道者真乃神人也,少时吾自感谢。诸位医者,亦是劳苦,且偏堂用茶,旦坐片刻,吾自有谢礼。”一众人皆出了大堂,偏厅用茶,道者亦离。只留醉良徒写几篇养神回元方子,又嘱咐潇风同几句便是了。几位医者偏厅饮茶,等了片刻,潇风同现身言恩谢了数次,又给几位医者各备了百两谢银,请改日一同宴席,这才安心。诸位医者亦是医道高人,百两纹银也不嫌多,悉数收下,便一一离开。

夕阳余下,天光余红。到了晚饭时节,道者便吩咐小二,热了铁瓮中面条,又点了一个素炒杂和菜,要了十个热饼子与两个小徒房中分食。三人各持一双竹筷子,一瓮同吃,也是习惯。

“哇,师傅,好歹咱也是高人。收点银子,添些新衣,吃些佳肴,岂不快活。非要穷做酸样,不收钱,不纳礼。如此作践自己,且是为何?”玄一一边拨开饼子,卷些杂菜,吃的欢快,亦调侃道者。“非是拒礼,而是收心。宇宙浩玄万物一体而同。有得之心,便万种苦来。所谓,不求无苦,不贪无穷。纳人一之礼一次,心大可不动,若十次百次,心便动了。如此,心便不再如水之明。”道者回道。

“师傅,当真天生地长的圣人。吾等比不了。但见那些庸医,啥活计也未曾做来,却捧百两纹银而归,吾自不服。”玄一摇头言道。“尔尚年幼,眼界不开,格局不广,日后你便能理解吾之意。”道者言道。杂菜面汤,亦吃的饱来,吃完饭二童便又在院中玩耍些时辰。

夜色渐深,圆月半悬,银洒天地一片清明。二童玩耍的累了,回到屋中,就客栈之便都洗了个澡。然后在床上玩闹一会儿,皆累的睡熟。道者席地而坐,盘腿打坐,神游方外,自练神功。

小青镇一如往日,月半升之时,夜色如水之静时,家家户户刚眠。忽然,炸耳之声自睦同客栈内院又起。声音吵杂,四下仆从呼喊不停,又惊扰了庄中客人以及四邻乡众,道者与二童也是醒来。

“师傅,此处有鬼。大晚上又要吵嚷,这家人是犯了什么毛病。”玄一睡眼惺忪,打着哈欠恍惚爬起,嘟囔一句。“不会又有人中了蛊毒吧?是不是下毒之人,又作怪了?师傅说,此地乃是祥和之地,我怎觉得比山中还要可怕。”玄天亦是怪道。“山中事少,人间念多,故多事罢了。”道者却是言道。

等了些许时间,但见一家仆,疾步推门而进,急道:“道者速来。吾家主人投井去了。命已经无了。”二童一听,皆是一愣。莞尔,玄一大笑,嘲讽这户人家道:“那潇风同果然投井,白日我就见得蹊跷。怎么这老婆刚救活他却投井,当真好笑。”不理玄一之言,道者即背神剑,纳百宝囊,提拂尘,步履从容随家仆前去。

来到内院之中,围观之人又来了不少。道者进入堂中一看,但见,潇风同口沾黑血,七窍黑赤,面色白蜡,浑身水湿,已经气绝。尸旁但有潇风同之母老夫人乌氏哭啼,亦有白日那中蛊毒之妇人哭的凄惨。醉良徒满身酒气,赤红着脸,站在堂中,只是摇头叹息。他下午未回医馆,一方面照顾中毒妇人,另外也喜好饮酒,与客舍喝了几坛美酒。等那潇风同自井下被捞出,仆从请他来一看,便发觉潇风气息已绝,而且还中了剧毒,五脏皆毁,难以回天。心知难救,想青天道者或有回魂之法,当下急请而来。

道者有天眼,万事皆查,一切皆在他之预料,不需抬手也知潇风同之病。“他已气绝,不知道长可有活死人之术?”醉良徒堂中也是试探一问。“不知,尊家以为其人何病?”道者反问一句。醉良徒看向尸体,言道:“七窍流血,唇色黑紫,必是中毒癫狂而后投井水灌肺肠,气息难回,自然殒命。”醉良徒言道。“如此,气绝血断,唯有解毒、回血、回气、还魂,四样同治才能复生。”道者点头言道。

醉良徒听得神惊,张口不信道:“道长且是怪论。毒已入五脏,如何解得?气息以闭,血液停滞,如何可回?身体绝气,还魂更难。莫非道者有活死人之神法?”道者不答挥手施灵符冻住潇风同之躯,回头语众道:“不知谁人知晓,店主如何中毒,所中何毒?”众人摇头,皆是不知。那老妇人乌氏哭成泪人,抬头戚苦道:“他乃是吃了一碗参汤,便发疯冲出门跳下井去。”“参汤?且拿来一看。”道者道。

当即几名仆人从屋中取来汤碗,道者闻了一下便递于醉良徒。醉良徒闻了一下看向道者,言道:“此乃颜石之毒。毒性猛烈,片刻即亡,乃是灭鼠杀虫之用。不过奇怪,吃此毒药应不能致人癫狂。不知道为何潇风同中毒,非要投井?”道者心中明了,当即屏退众人,只留老夫人乌氏凤红,及潇风同之妻文氏乔鱼,还有二童及醉良徒。

道者问乌氏言道:“不知参汤谁人所煮,潇风同又为何中毒,他毒发时有何遗言?”乌氏啼哭不止,勉强回道:“参汤乃是下人端来。吾子孝顺,恐吾今日受惊,煮来给我压惊之用。吾见他也半日未进水米,便让他先喝一碗。谁曾想他喝了几口,便开始吐血。然后,仰天喊什么,吾之过也,吾之错也。吾不该留世。便冲出门,投井去了。”

闻乌氏此言,一旁妇人文氏趴在地上,哭得更惨,一边痛心道:“是吾之过。吾这边下去陪夫君去也。”那妇人说完自怀着掏出一包药粉,便要倒入口中。道者手快即打出一道灵刃,将其手中药粉打落。醉良徒一眼认出地面洒下的彩色粉末正是颜石,即瞪眼怒道:“莫不是你下的毒?”

那妇人药粉被散回头看向乌氏,哭嚎道:“是吾下的毒,吾便是要毒死之老绝妇。她白日给吾下蛊毒,害得我惨痛万分,如同地狱一遭,还险些丧了命。吾思先下手为强,不然早晚死在她手里。不期却害了吾夫。吾恨她不死,吾恨她不死。”那乌氏也听得真切,当即咬牙切齿,面色狰狞,骂道:“你果然恶毒娼妇,竟谋害亲夫。吾必撕了你,为我儿报仇。”

当下乌氏拿着拐棍扑过去,打向儿媳文氏。那文氏性格泼辣岂能容忍,当即扯住拐棍与她厮打起来。二位妇人,不顾形容却在地上滚来滚去,扯衣襟、薅头发、挠面颊打的热闹。玄一看的喜不自胜,忍不住大笑道:“一个死了儿,一个死了夫,却打的热闹。正是奇哉!哎呀,人言此婆媳水火不容。我却觉得此二人绝配,正是相得益彰,一丘之貉,是为同类,正是婆媳。”

醉良徒解开葫芦,喝一大口酒,看了几眼。见两人打的不停,便走过去强行拉开两人,一边骂道:“你二人皆是毒妇,不是善人。你二人平日吵闹,四邻皆知。有如此孝顺之子,如此敬爱之夫,却不知珍惜。更下毒手,互相戕害,却害的好人命丧。如此不思反省还怪他人,当真无可救药。”

“她乃是遗祸千年,不死老怪,自我嫁入,她便整日欺辱与我。若不是我有几分本事,早被她欺负命丧。是此她更歹毒,下蛊毒与吾。如此婆婆,吾焉得孝顺。”文氏此刻发乱如草,气喘吁吁,端庄之貌皆无,气喘吁吁不依不饶指着婆婆乌氏大骂道。乌氏也不遑多让,皮肤挠破十几处,血痕遍布,头发掉下十几撮去,依旧恶言骂道:“尔贱皮烂货,不思家务,整日呼喝,似我母子类家仆一般,如此可恨,焉说我之不是。自尔嫁入,未曾恭敬我一日。二十几年更不子嗣,可见心肠歹毒,天也不怜。吾毒死你,正给吾儿换个良妻,此乃天理。”

二人皆坐地上,不顾旁人,不顾将死之潇风同,厮打之后更堂中对骂,言语恶毒,难以入耳。醉良徒也看的摇头,摊上这样的母亲和媳妇,这潇风同能活至今也是难得。道者摇头言道:“一家三口,母不慈爱,妻不恭顺,既如此那潇风同亦不需救了。吾自回去睡觉了,尔等准备丧事吧。”

见道者言及如此,心知还有救人之机,二人当下爬起,拦住道者。老妇人乌氏哭喊求道:“小道长既有活命神能,且施为一救。吾愿将家产全数奉送,以报大恩。”那文氏也急道:“此家产乃是吾勤劳所得,焉得尔做主。道长若你真救得我夫,我将家产全部奉送,并取娘家再借纹银两万相谢。且快施术,莫要耽搁。”“对,道长慈悲,普度众生,吾跪求施法一救。”乌氏下跪道者,文氏亦跪,扯着道者衣袍不放。

二人跪地哭求,醉良徒一旁看的真切,心中明白此少道,当真乃是神人无疑,必有活人之神术。二人哭了许久,道者言道:“庄主潇风同,孝顺慈母,恭敬爱妻。如此二十年久,母性罡强,他却不改恭顺。妻性泼辣,亦不改亲爱。如斯,亦能和睦四邻,施善穷苦。此大德之人乃你二人同爱。你二人既然均爱其人,为何不能相亲而处呢?”闻言乌氏哭道:“道者所言即是,但请救人,日后吾必不在为难儿媳。”文氏亦答应道:“吾亦答应,只要夫活,吾日后恭顺婆母,听从夫言,再不敢了。道者快快施法吧。”

道者即言道:“既如此,吾便活其人。然其人命已绝,毒深中,非是寻常之方可医。吾有一仙药,名二生丹,吃下后可活死人。”听有此神药,场中几人皆是惊奇。乌氏大喜道:“如此神药,不知多少金银可卖?请道者速拿来救人。”道者却道:“二生丹,虽可活死人。但有一弊端,服此药需得一味药引。”“是何药引?吾自派人去买。”文氏仗家财丰厚,急问道。“此药引天下难寻,不过你家正有,乃亲敌情毒。”道者即言道。

“何为亲敌情毒之药引?”醉良徒听得稀奇,随口问道。“亲敌便是潇风同老母之血,情毒乃是潇风同之妻血。一为至亲,一为至情。亲至深,而无明,变为敌。情至深,而失魂,便为毒。”道者言道。当即,醉良徒、乌氏、文氏、玄天皆听得怪奇。玄一却是听得哈哈大笑,捂着肚子,乐不可支。

“虽不明道长之意,然是要取吾二人之血便是了。”文氏心慧,当即言道。“然也,你二人皆取几滴血,喂于此二生丹,便可与潇风同三人同命。而后,三人同命,你生气,他便恼火。你身死,他便命亡。你开心,他则喜悦。如此便是三人同命,二生丹之用。”道者说道。听得如此,当下文氏心疑道:“非是吾不愿,只是如此,吾婆母已经年近七十,她能有多少寿数?她若亡吾及吾夫,岂不也要亡命?”“然也。”道者言道。

听得三人同命,众人皆惊。老妇乌氏痛哭道:“道者,只有此法。莫不能找其他族中年轻者血,为我儿多添些寿命。吾已经老迈,能得几年活?”道者即言道:“吾观你之气,若尔心顺神安,还有七年寿数。若尔依旧与整日愤闷,只有三年寿数。”“七年?”当下二妇人皆是心如死灰。

迟钝片刻,那妇人文氏即道:“如此,七年也罢了。能得七年也是值得。道者且取二生丹来。”“你且思量,若用了药,那你也只有七年之命了。”见儿媳愿减寿只活七年,乌氏也是惊讶道。“莫说七年,便是七日吾亦要救活我夫。”文氏眼泪纵横,哭道。“好儿媳。吾对不住尔。若不是吾下毒,焉害的我儿凄惨。”见儿媳爱夫之切,那老妇人当下感动眼泪纵横,竟然呼唤“好儿媳”。当即那文氏也是痛哭,认了错道:“是吾之错。吾不该与婆母争吵。吾也悔不该当初。”

二人哭了一场,醉良徒也看的心疼。只有玄一摇首,心道:“师傅,这坏道士,又用此等机巧捉弄人家。”二人哭了一场,道者从怀着掏出一瓷瓶,取了二生丹。那丹药通体莹白,落于手中,顿满屋耀光,香氛遍传十里,可见神异。道者将丹药放入碗中,乌氏和文氏便拿小刀,自割破手掌,滴了几滴鲜血与丹药之上。当即丹药升华,更觉异香,闻一下也觉精神百倍,似有神效。道者解开潇风同冻躯,将二生丹喂如其人口中。

丹药入口,众人一旁,耐心等候。片刻,眼见潇风同身上金光大作,好似神显。不久,他已死僵躯化神采飞扬,体态荣光之色。醉良徒等人目瞪口呆,从未想过,世上竟有此活死人之仙药。待神光收敛,潇风同苏醒过来,好似无事一般竟自己站起。

乌氏与文氏看到奇迹,围拢过去喜的大哭。两人左右问及潇风同身体是否不适?他死地一场,有些迷糊,回道:“没有不适,只觉脑袋发蒙。似乎未曾睡醒一般。我记得我中剧毒,投井而去。魂都进了阴曹,为何又还阳回来了?”“夫君,吾错了。吾日后必孝顺婆母,恭敬与你,不与你争吵,你莫要再寻死了。”文氏闻言哭的更痛,抱着丈夫道。“我也是,吾儿仁爱岂能弃老母不顾,自享那黄土安静之福。以后莫要如此,苦了老母亲了。”乌氏也是抱着潇风同,哭道。潇风同死了一场,见母亲和爱妻竟然回心转意,感动泪哭,哭道:“吾必不死了,不死了。吾要照顾你二人,一生一世。”

三口之家,紧紧相拥抱了紧,和睦相亲。当下,醉良徒也感动泪哭,不期这一家人经历磨难,更有后福。凡事已了,道者随即而出。醉良徒紧随道者,来到堂外忽躬身跪地拜道:“道者高人,吾醉良徒五体投地愿拜道者为师,从头学道,请收下吾。”门外看客百余众,不知内中详情,但见妙医醉良徒九十岁高龄,竟跪拜小道都是惊了天了。

道者即快步扶起醉良徒,醉良徒跪地,却不起身,诚心道:“道者不收吾为弟子,吾便不起身。”“非是吾不收你,而是你与吾并无师徒之缘。你且起来,吾与你细说内中缘由。”道者道。

回到醉良徒客舍,房中一谈,道者言道:“尊家,有妙医之称。自是心怀慈悯,一生救治病人无数,自有功德无量。九十高龄,愿拜小道,亦是求道心切。然吾二人不是同路,却没有师徒之缘。”醉良徒心知道者神人,言道:“道者,吾自幼无父无母,孤身而长。幸天资聪慧,少自学医。终有小成,却酷爱饮酒,荒废了半生。早闻,天下有圣道高人,吾却不信。但见,道者之仁慈,神法之奇异才知不假。吾虽年长,但愿跟随道长以余生尽道。”

道者点头言道:“嗯,有此心甚善。然神法非神,乃是心迷,学道莫要求神。你我虽没有师傅之缘,道者亦可将所学道法相传,也赠你几篇道经,他日你自有成就。”“但听真言。”醉良徒当下欣喜,洗耳恭听。于是道者,便将所学真言尽数传授醉良徒。醉良徒听了三个时辰,直至天色将明,便有顿悟,当即喜狂而走,自家中悟道去了。道者则收拾行囊,叫醒二熟睡徒弟,趁着天色未明离了小青镇。离开睦同客栈,玄一回头又看那几个大字,只觉欣喜,欢喜道:“睦同,睦同,哈哈。正是有福之人家呀。”随即蹦蹦跳跳,跟着道者上路去了。

天明之时,潇风同一家三口携伴前往客舍,感恩道者救命、和家之大德。然进得堂中,不见一人。只见,桌上一张信纸,及三篇经书。潇风同急捡书信,轻声念道:

福生无量天尊!道者稽首。尊家睦同之主潇风同,小道无礼而去且请恕罪。闻得小青镇有大善之人名潇风同,一日相见,果心宽仁而德厚,多施恩义而无求报,吾亦欣喜。然天数有缺,因缘自有。逢善人妻难,吾自救之。逢善人之劫,亦以二生丹一救。但请放心,二生丹之用虽折损寿阴,然自有阳德可补。吾留《天地正观》、《天道初观》、《天道经》三篇,可传阅家中,每日研读自能有所收获。切记,修道者不在山中,而在心中,行善便是为道。孝顺父母乃天下至善,恭顺妻子亦是大善。吾知善人夫妻无有子嗣,甚为挂怀。留言一解,因善人崇尚念道,多夜坐少眠,且性格阴柔,心多藏事而不语妻言,以至夫妻是和,阴阳失调。日后且少久坐,放心宽与妻多交流。如此吾再留一方,你夫妻二人同吃百日,便可怀子。道途海深,天涯路阔。若有机缘,他日再会,吾自传大法度善德之家。福生无量、道化无量、威明无量,道者再稽首言言。

读罢,潇风同才知道者高人,来此只为救己出苦海。当即骑马带人四面追寻,只找了十几里去,也不见道者踪影。回到家中,亦是感慨万千,四邻亲朋亦是传神。当下,潇风同请了工匠,寻一白石,在睦同客栈前立一丈高之功德碑,将道者之事尽数刻下,以流传天下,广布其德。是此,潇风同开善堂、救急苦,更为虔诚。与一年后便生一子,后又得四子、二女。其谨遵道者之言,不修道只修大善,亦沐化四方、自成圣德,方圆千里乃至宗门高德亦知小青镇有一圣贤。至潇风同夫妻超生之日,道者自显灵讲法,他夫妻得了真果,亦得道升仙而去。后世便建圣庙塑神像,传其香火万世不辍。当然,此乃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