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颇暖,嗓子也暖,连心头亦有淡淡暖融。</p>
下楼吃了早饭,便跟白云灵商量去看望李方景。卢薇儿没什么事,也道要去。</p>
三个人都要带副官,便要了两辆车。</p>
白云灵跟画楼坐一辆车。见画楼带着白云归身边的罗副官,白云灵便好奇问她:“易副官呢?”</p>
画楼不想跟她说这些,说了她也未必明白,便随口道:“最近我让他去办点事,目前应该在近卫营……”</p>
白云灵便乖巧没有再问。</p>
车子沿着海堤出了城,往郊外的李府而去。李府建在海滨的山坡上,一边是铺满藤萝的峭壁,一边是随风款摆的杨柳。白浪轻逐浅棕色沙滩,低吟浅唱,偶尔海鸟的鸥鸣盘旋头顶。</p>
空气里有迎春花的香甜和海水的清鲜。</p>
车子进了李府,果然见庭院落寞,人迹罕至。石径小路干净整洁,花圃修剪整齐;乳白色罗马喷泉安静矗立,已无彩灯装饰,旖旎歌舞相映。习惯了繁华,这样的寂寞似骨头里的疼痛,时时刻刻都无法消退,啃噬着内心。</p>
老管家说:“六少在后院剪花圃……”</p>
卢薇儿便笑着打趣了一句:“六少做起了园丁?”</p>
老管家笑容便有些苦涩:“家里生意卖了,老爷太太也走了,亲戚不跟六少来往,现在差事也丢了,不摆弄花草,也没地方去……”</p>
画楼等三人皆是心底一酸。</p>
初相见,他那般雍容倜傥,天之骄子,如今却众叛亲离,孑然一身。他如此好强,不像那些落魄公子流连烟花巷,沉迷桃花酿。他只是过起归隐田园的生活,每日除了看书,照顾唐婉儿,便是伺候庭院,将花圃打理得干净整洁。</p>
这样的人,荣辱不惊。居庙堂则心怀天下,隐田园则洁身自好。</p>
管家叫女佣去告诉六少有客到了,便引着画楼等人上楼去看望唐婉儿。</p>
唐婉儿躺在病榻,青丝斜垂一旁。乌黑发丝衬托得她脸颊苍白消瘦,圆圆的眼睛更加大了,孤零零噙满碎芒,楚楚可怜。</p>
第一次见她,她穿着紫色卡夫稠长裙,裙摆曳地,高挑妍丽,圆圆脸颊笑容甜腻。</p>
如今再看,哪有半分俏皮模样?</p>
她受了很多刑罚,摧残了健康,纤瘦手背能看到清晰的青筋。</p>
白云灵常常来陪她,她们比较熟悉,唐婉儿便含笑,虚弱跟画楼和卢薇儿打了招呼。然后跟画楼道:“我听说夫人只身闯武昌府,才找到我们被冤枉的证据。婉儿和六少性命皆是夫人所救,大恩无以为报!”</p>
说完便上气不接下气,咳了起来。</p>
画楼忙拉住她的手,道:“好好休息,别说这些客套话……”</p>
正说着,李方景便走了进来。</p>
穿了名贵条纹西裤,雪色衬衫,黑色皮鞋,却带着一顶遮阳草帽。鞋子、裤脚皆是泥土,双手还滴着水。他刚刚洗了手,来不及擦干便赶过来。瞧着她们都相望他的头顶,恍然想起还戴了帽子,随手便摘了起来。</p>
青丝有些凌乱,添了不羁风度;笑容依旧如此明艳轻快,斜长眼角噙了风流姿态。</p>
说了几句,他便邀请她们去花园看他种的兰草。</p>
白云灵忙说自己怕晒,留在这里陪着婉儿;卢薇儿发觉李方景的目光一直在画楼身上徜徉,便抿唇笑了,也说自己晒不得。</p>
只有画楼陪着他下楼。</p>
“我还以为你恼了我,不想再见。”他笑道。</p>
画楼微愕,便想起他出狱那天的事,摇头笑了笑:“我岂是那等小气之人?我只是听灵儿说,你一直在忙着准备移居香港,不得空。如今安排妥当了吗?”</p>
李方景听着她口吻里的轻松与无所谓,笑容瞬间添了苦涩:“叫人先过去,那边宅子置好了。我等婉儿身体再好一点,才动身去……大约一个月后吧。”</p>
出了假钞案这件事,他大约对国内政治失望透顶,不愿意再搀和其中。远走他乡,换个心情,重生开始自己的梦想,亦是好事。</p>
“哪一天走,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我去码头送送你!”画楼诚恳道,“你一走,再相见亦不知何年何月了……”</p>
他的脚步顿住,声音里坚定与果决,道:“最多三年,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画楼!”</p>
画楼亦站住了身子。</p>
他们身后,是一株盘根错节的古老杏树。粉嫩杏花为虬枝添了新妆,暖风缱绻,粉色晶莹花瓣蹁跹,或落在石径,或落在李方景肩头。</p>
他妖娆斜眸越发缭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