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节较量</p>

“那个，就是李方景的三哥李潋之？”出了饭店，画楼问白云归道。</p>

白云归颔首，回眸望了一眼：“从前李方景就说过，他三哥行事诡谲，他都不清楚李潋之的底细。他明着只是个大学教师，手下却训练了一批特务，从前是帮着曹疏钟做事，如今……”</p>

他的眼眸里有犀利闪过。</p>

“您担心他暗中帮日本人做事？”画楼接话道。</p>

白云归看了她一眼，微带欣赏。</p>

她针砭时弊向来一针见血。</p>

李潋之在盛京大学教书。盛京临近东北，历史上那里是日本特务窝。日本人不仅仅派出自己国内优秀的特务，还在中国搜寻堕节华人，许以重利，诱导其为日本军方做事。</p>

“画楼，你总是这样聪慧！”白云归转眸笑了笑，“跟你说话就是痛快……”</p>

大概是这段日子跟容舟说话，憋屈久了吧？</p>

画楼轻笑，半晌咦了一声：“李潋之来俞州很久了，他都在做些什么？难道只是要处置叛徒？”</p>

白云归摇头：“不知道。他身边那个女子，听闻是东北首富柳家的小姐，名叫柳烨，听说是东北最有名气的美人，来俞州是为了六月中旬的百花展。他们整日游山玩水，走访俞州各个富户人家。我叫红瑜派人盯着，目前看不出异动。”</p>

越是平静，越是可疑。</p>

他眉头微蹙。</p>

画楼侧眸瞧着，便知道他在忧心李潋之有大的阴谋，怕自己疏忽了，令东南局势有动乱不堪。她绵柔手掌覆盖他宽大手背，含婉笑着：“督军，俞州可是您的一亩三分地，那个李潋之掀不起太大的浪头。”</p>

白云归眉心松了几分，反手将她的葇夷握住。</p>

临近法国租界的三霞路，白云归有数处房产，画楼一处处仔细打量推敲。</p>

室内环境、四周环境、交通她都要一一仔细询问周副官，最终选定了79号的那套法式帕拉第奥风格的小公馆。虽然面积不够恢宏，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处处透出豪宅的风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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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眸粲然，纤浓羽睫忽闪，十分俏皮有趣，像个得了玩偶的小姑娘。</p>

没有摆放家具，房子很是空旷，她仔细打量着，心中盘算着如何布局。聚精会神之际，却感觉纤腰一紧。</p>

白云归从背后搂住了她。</p>

周副官不知何时退到了门外。</p>

他嗅着她雪肌里的清香，轻柔问道：“你很喜欢这房子？我瞧着你眼睛都在闪光……”</p>

画楼推他，娇嗔道：“被周副官撞见，要笑话了。”</p>

她是很喜欢这房子，精致小巧又透出奢华。门窗、楼梯甚至壁炉用材都极其讲究。二楼主卧的阳台，乳白色雕花木制栏杆旁，移植了一株高大浓密法国梧桐。起风时，叶子簌簌作响，最适合隐居。</p>

她灵巧从他怀里跃开，拉住他的手开始跟他说这房子哪里好：“……后院架上葡萄藤，再摆了木制长椅，春日便可以坐在那里看书或做针线；夏日便搬着藤椅在梧桐树下乘凉；秋日雨夜可以斜倚窗棂听雨打在梧桐枯叶上，静听落叶簌簌；冬日就依偎壁炉喝茶……”</p>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p>

白云归不禁微笑，原来她喜欢这般简单又幽静的生活。</p>

“再过几年，咱们也过这样的日子！”白云归淡然笑道。原本觉得很无趣的东西，从她口中悠悠叙来，让他心生向往。</p>

画楼微讶。</p>

白云归看到她的吃惊，笑意便有了几分怅然：“从军十几年，原本想着强国安邦。可兜兜转转半生，山河依旧分崩，打来打去全是自己的同胞，我都快忘了当初为何从军了。听说北方政府新组的内阁正在倡议废督裁军……”</p>

废督裁军终于要来了，却被画楼记忆中晚了半年。</p>

是她记错了，还是她的到来改变了历史？</p>

“督军是想趁着这个当口，交出兵权？”画楼倩颐的笑温软，流转三分赞许。越是位高权重，越是对权利充满依赖。那是渗入骨髓里的习惯。习惯了跋扈，习惯了强势，没有人愿意放弃。</p>

白云归看到她淡然的神情，便知她荣辱不惊，唇角的笑意浓了些许。他道：“自然不能无条件交出去……不说这些扫兴的。”他掏出怀表看了看，然后道，“先去吃饭！”</p>

吃了饭，白云归回了市政厅，画楼带着易副官去挑选家具，令人把房子布置起来。</p>

一个下午，便收拾妥当。</p>

她回了官邸，叫管家把家中厨子、男女佣人皆叫了过来。</p>

因为早上的事情，管家不知夫人到底要做什么，心中打鼓。见管家神色不安，那些下人就更加诚惶诚恐。</p>

画楼忍不住笑了笑，并没有解释。</p>

她先观察这些人的面相，选中三个厨子，五个男佣，五个女佣。让管家记下这些人的名字，便让他们全部散去。</p>

被选中的那些人神色错乱，不安的望着管家。</p>